平日裡上朝從不遲到,哪怕再早起也是精神奕奕,罵起人來更是聲若洪鐘,哪裡有半點年老體弱的樣子?
一時間,百官們有些拿不住內中原因,一個個上前勸說,有的求劉凌開恩不要允許,有的求莊駿再多做考慮,可奇異的是無論別人如何去勸,莊駿都鐵了心要致仕,甚至連“乞骸骨”的話都說出來了。
這下子,文武官員都不敢再多說了,因為他們都想到了當年先帝時宰相致仕的事情。
那位宰相致仕,是為了給莊駿讓位,想不到風水輪流轉,這才沒幾年的功夫,就該莊駿給別人讓位了。
只是這位子是讓給誰呢?
悄悄的,朝堂之中氣氛又有變化,有些人躍躍欲試,有些人交頭接耳,至於之前勸說莊駿不要致仕的那種氛圍一下子就蕩然無存。
劉凌坐在金殿上,自然是將他們的神情全部看在眼底,那位置是所有文臣最終的目標,此時氣氛狂熱也是自然。
最終劉凌還是批准了莊駿的致仕請求,只不過時間放在半年後,朝中需要半年的時間讓莊駿交接完所有的工作,並且培養起接班的人手。
接班的人手不出意外的是那位曾被稱為“狂生”的陸凡陸祭酒。
這一番變動無疑是代國朝堂上的地震,好幾天過去了,朝官們都還是一副尚在夢中的狀態,直到陸凡開始跟著莊駿進進出出三省六部了,他們才真正意識過來——莊駿的下臺,已經無可避免。
而此時皇帝對莊敬的位置和態度如何,就變得至關重要,朝中的局勢一下微妙起來。
莊府。
“嗚嗚嗚嗚,是不是孩兒說的話讓祖父生氣了,所以祖父才氣的去致仕的?嗚嗚嗚嗚……”
莊揚波聽到家中的訊息,抓著父親的衣袖哭的淚涕橫流:“陛下怎麼就準了?祖父那麼辛苦的當這個相公,每日天不亮就起,半夜三更了還在看摺子,陛下怎麼說準就準了呢?嗚嗚嗚嗚……”
“你之前不是說你祖父離陛下見棄不遠了嗎?這也算是一語成讖吧。”
莊敬哪裡能解釋清楚自己的父親是為了替自己保全未來晉升的道路才致仕的,心中又是苦澀又是感激,語氣也沒有了往日的溫潤。
他只是抒發所感,可聽到莊揚波耳中卻像是在責怪他一般,哭的越發厲害了,當即就邁開腳步往外走。
他只是說祖父那樣做不對,從沒想過陛下真會罷他的官啊!就算是自己致仕,如果陛下有留意,不準就是了,這和罷官有什麼區別?
祖父那樣高傲的一個人,怎麼受得了這樣的打擊!
“嗚嗚嗚,我要進宮去求求陛下……”
“休要胡鬧,陛下已經準了,你這是要去職責陛下做得不對嗎?”莊敬苦笑,“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我們父子二人,也有不是之處,才有今日這個結局。”
“嗚嗚嗚,祖父一定恨死孩兒了,孩兒去找祖父領罰!”
莊揚波聽不能入宮,哭著又準備轉換方位。
“你祖父心情不好,如今連我都不見!”莊敬一把拉回兒子,“不要胡鬧了,朝廷上的事情,哪裡是你這黃口小兒能夠左右的?快快回去歇著,半個月後你就要回秦州了,這些都不是你要煩心的事情。有這個時間,去陪陪你母親吧!”
莊揚波被父親半推半送帶出了書房,推出門外,只覺得心如亂麻,腦子裡也是亂七八糟,站在院外被曬了半刻鐘有餘,心裡還是一片蒼茫惶恐。
過了一會兒,他動了。
“來人,套車,送我去玄元觀!”
***
心亂如麻的莊揚波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選擇來了玄元觀,也許是那位睿智的女道長給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也許他只是單純不想留在家裡又無處可去,總而言之,玄元觀似乎成了他唯一的選擇。
只是今日的玄元觀似乎有什麼貴客來臨,從觀外的樹林開始就有守衛戒備,等到了觀門口時,更是有不少僕役和護衛把守在門前。
莊揚波原本已經想要離開了,可一看門前站著的僕役居然是自己認識的人,頓時吃了一驚。
“大錢小錢,你們怎麼在這裡!”
“咦?莊典寶?您怎麼在這裡!”
大錢小錢是秦/王/府負責外務的跑腿僕役,而莊揚波是王府裡負責內庫和賬目的典寶官,兩方相見,都甚是驚訝。
“王爺馬上要回秦州了,來玄元觀看看小時候照顧他的長輩。”
劉祁小時候曾被寄養在道觀中,受主持和其他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