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堇昭手上的筆忽然一頓,奏章上那個準字的最後一筆怪異的走了樣。
他抬起了頭只待說話,忽然瞥見桌上空空如也的碟子,全身上下散發著寒意,低沉而又危險的嗓音響起:“誰準你吃的?”
這話說得好好的,怎麼忽然變了臉?張子聰看看那碟子,張嘴道:“咱們相交多年,吃你幾件點心怎麼著了?”
看著謝堇昭那寒意幽深的眸色,他舔了舔嘴唇,舌間那香甜猶在。聰明如他,怎麼不知好友不愛甜食的習慣?這點心必定是給那小丫頭準備的吧。
思及此,他便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改天我送些新奇的糕點過來。”然後趕緊將話題帶過:“若是讓那二皇子拉攏了群臣,那這江山可就危險了。”
親王府中確實有個很會做糕點的御廚,想到這點,謝堇昭也就不與他計較了。寒氣收斂了一些,冷哼道:“江山是皇上的江山,朝堂可是我的朝堂。”
晨曦見張子聰困惑不解,好心地解釋道:“那二皇子給各府送去的禮品,各府都挑起一半送到相府來了。”
原來如此,怪不得說朝堂是他的朝堂。張子聰這才理解過來。
……
張子聰離去後,謝堇昭的面色就一直不大好,晚膳沒用幾口,茶也沒心思飲了。
晨曦也不是個笨的,怎會不知相爺一直在等著姑娘?可是晚膳時分姑娘都沒來,現在天色都黑了,固然是不會來了。
正猶豫著要不要勸相爺早點歇息,忽地聽見他冷冷地說道:“去,將林徳瑜丟到那通風光爽的牢房裡睡一晚上。”
怎地拿林大人來出氣了?晨曦不忍,便提議道:“這麼晚了就別打擾林大人了吧?這大秋天的,許是姑娘怕冷便不出門了,要麼相爺勞累一些,過去見上一見?”
“你找藉口就不會找好些的?現在就怕冷,冬天得怎麼辦?”
“姑娘不是大病初癒麼?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呢。”
謝堇昭腦中現出了梁蘊那嬌軟的身影,覺得晨曦說的還挺有理的,擺了擺手:“你去安排吧。”
第39章
謝相到訪國公府; 梁國公自然親自到府門迎接。
梁舜榮客套幾句,見謝堇昭不回話; 心中自然知道他這趟到來目的何在,於是也不廢話,直接領人進屋。
剛落座,謝堇昭便問:“那丫頭呢?”
“相爺無需著急; 已吩咐人前往通傳,請用茶。”梁舜榮對謝堇昭心中還是有著感激的; 他在林大人口中得知自己這趟能全身而退也是多得相爺,否則這一頓打必然是少不了。
除此之外,他更加清楚了國公府的處境; 空有爵位也只是保證個衣食無憂罷了; 要有底氣還是得入仕才行;這次的遭遇更加堅定了他要參加科考的心。
“謝相,你還敢來我國公府?”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 老國公急步而至。他掃了一眼梁舜榮,沉聲道:“你先回去,我與謝相說會兒話。”
梁舜榮看了看老國公那氣的通紅的臉,起來對謝堇昭致歉,才帶著房內的奴僕一併離去。
“你說要保我兒一命是這個保法的?”梁國公壓著聲音; 咬牙切齒道。
數月前; 那案子判了下來; 梁志源死罪免了,但是要發配千里。他心中想著,保住性命也是好的; 讓那不肖子在邊疆受受苦也好,於是他給帶犯的侍衛添了茶錢,也就沒有理會。
後來京中好友都相聚拜訪過了,他閒來無事便想起了那個不肖子,於是周居勞頓地去了一趟。這不去還好,一去他就火上心頭。
在那苦寒之處,他花了銀錢打聽到兒子所在之處,便尋了過去。
那間簡陋破舊的小屋,一開啟便是一陣陣的臭氣燻了出來。梁志源就躺在那屋子的角落裡一動不動,身上鞭傷無數,緊閉著雙眼面無血色,不知生死。
老國公立刻上前去探了探梁志源的鼻息,發現人還活著,便花些銀錢讓人尋來附近的醫者前來診視。那醫者來到見到如此髒亂的狀況,死活不肯上前。
老國公無法,又再花錢讓人替梁志源作簡單的清洗。
幾個婦人把梁志源的褲子一扒拉,滿褲子都是排出的髒汙。加上髒汙貼在肉上太久,導致梁志源屁股上長了個大瘡,被那粗糙的布褲猛地一摩擦便破了,膿水流出來一股的腥臭味。
幾個婦人嘔吐了一番,不願意了,最後老國公扔出一個金元寶,這才將粗魯地梁志源給簡單地打理乾淨。
醫者上上下下診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