樵夫大駭,原以為不過是偶然死了一個人; 或許是遇見了野獸; 又或許是碰上了什麼歹人,但是總好過讓他發現這麼一大片的屍體來得好啊——不說別的; 但是這數量上的區別,就已經足夠嚇人。
他驚心膽顫地又望了一眼; 隱約還看見了散亂在屍體堆裡的刀劍; 此時他只覺得自己的鼻尖全是血腥味兒,那些屍體的模樣; 綠中隱隱泛紅的草地,實在是讓他不敢在此地多待一刻。他連滾帶爬地跑開; 其間還摔了一跤,手上褲子上都沾上了血漬; 不過他可顧不上那麼多; 只想著要快些離開就好,就這樣一路來到了縣衙。
縣令聽完樵夫的講述,心裡也有了個大概; 很多屍體、刀劍; 還有未乾涸的鮮血; 聽起來倒是很像一個大型械鬥現場,不過奇怪的一點; 是這些屍體似乎並沒有引來什麼野獸,按說如此濃郁的血腥味道,應該會引來野獸啃噬才是; 怎麼,聽起來這些屍體還算完整?
總不可能是來的野獸吃飽了吧。
心裡莫名有了這個奇葩的想法,縣令搖搖腦袋,開始和師爺點起了人手準備去現場勘查——這樣的案子,必須謹慎對待。
不談那可能遇見的猛獸或是歹人,就是這屍體要一具具地搬回去,也要不少的人手了。
不過讓人意外的是當他們到達現場時,什麼意外也沒有遇見,便是那食腐肉的飛禽,也未曾見到一兩隻,他們將屍體抬了回去,辨認了半天,查遍了城內失蹤人口,能確定身份的也不過幾位,剩下的,的確不是富陽人,而能確定身份的幾位裡,有一個,便是那喻家侄兒。
他是被一把劍穿喉而死的。
那喻家侄兒的妻看見自己男人屍體的時候,直接暈了過去,醒來後渾渾噩噩,一直低語呢喃著:“早讓他別這樣,他還偏要走,這不……”
原先邰阮著人去看那寡婦的時候,她也是這樣重複著類似的字句,不過這回說的可是周家了,那查案的人聽了也有些奇怪,但若說是因為這寡婦鐵信了周家是兇手的話,一直這樣罵也不是不可能,是以他也不過是記了隻言片語,回去也就草草了事了。
不過現在想來,這一番話是有人“教”那寡婦說的也不是不可能——若說喻家侄兒真是在一場大型械鬥中被殺死的,這寡婦怎麼知道就一定是那周家人做的?
之後縣令便準備將這起案件的卷宗上呈給京師,讓京中的官員來裁斷此事。這麼大的案子,死了這麼多人,同時還有相當一部分並不是富陽的常住人口,的的確確不是他能管得了的。再說能在臨安府的管轄範圍內搞出這麼大的事情來,他還怕人家要了他的小命呢。
結果不多時,在富陽城外搞大型械鬥的大佬就來了。
不是別人,正是喻檳——喻琛亦的親生妹妹。
說起這喻檳倒也還算有一段故事,此女年輕時也曾是名滿京都的人物,其容貌妍麗自是不必多說,然而更勝一籌的是她的聰明才智,曾經也享有才女美名,當時的喻家家主極其寵愛喻檳,直接越過府上姨娘將管家之權交給了她。而喻檳的確也做的很出色,那幾年裡喻家的進賬幾乎翻倍,而她本人也常在京城貴族的活動中博得頭彩。
然而就當她風頭最勝的時候,卻突然低調嫁人——還是嫁給一個寒門士子。
她的相公算是入贅喻家的,是以仍住在喻家,手中照樣握著喻家的管家權,然而即便如此,她卻不再像少女時期般常常出席別家的宴會,言行間都收斂了不少,不若之前潑辣直爽的性情,甚至連昔日靚麗張揚的衣飾也都換成了莊重沉穩的樣式,倒是一心經營起喻家來了。
至於她的相公,還算是有一兩分本事,靠著自己和喻家的勢力,坐到了太中大夫的位子,從四品,與喻琛亦同級。然而太中大夫不過是個文散官,沒有實際職權,事實上不過一個空架子,還有一份俸祿就是了,不過總的來說,還算撐得起門面,作為喻家的贅婿,能爬到這個位置,算是不錯了。
也未曾聽說過他們夫妻是否和睦,只不過這麼多年來的相安無事讓大家預設了這一對的感情,只不過奇怪的是兩人並沒有子嗣,這也讓很多人暗地裡諷刺喻檳是一隻下不了蛋的母雞,不過她是招贅上門,也不那麼在乎生不生得出孩子。
當然,即使生活低調,喻檳處事的風格卻越發老練狠辣,這些年外面有喻琛亦和喻檳的相公頂著,府中的事全是喻檳一手包辦,喻家也算是蒸蒸日上,在京中地位越發顯赫起來。
大佬喻檳直接殺來了富陽,此時縣令手中的卷宗還沒有遞進京城,只是剛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