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袞淡一臉錯愕地看著邰阮,沒想出來這話題怎麼一下就變成自己請客了,不過他性格一向溫和,覺得此事又確乎該慶祝慶祝,便也點點頭,笑道:“走吧。”
何曉晚馬上跟了上去。
邰阮一臉的奸計得逞,也沒想著再回去跟那群老頭子相看兩厭,就當是吃飯也是辦公的一部分,欣欣然舉步跟上眾人——能蹭吃蹭喝自然是極好的。
到了八仙閣,李袞淡也不含糊,直接包了一間雅房,待眾人坐好,小廝便開始傳菜,其間也是有說有笑,氣氛還算是和諧。尤其範成濟看著這一桌的菜餚,不由搓了搓手,嘿嘿笑了三聲:“我倒是沒想到老子居然有一天能坐在八仙閣的包房裡吃飯,嘖嘖,這就是乞討的最高境界啊,吃白食!艾瑪真是……”
何小二無奈地想要打斷範成濟的嘮叨,卻聽見外間傳來一聲高喊:“小二!”
“誒!”何小二條件反射地應了一聲,卻惹得雅房內其他人噴笑一聲,方才反應過來外間的人壓根不是找他何小二,不由有些尷尬,只能隨便扯過話來轉移轉移話題:“小姐,你說那來偷咱們的賊究竟是腦子被門擠了還是裝了什麼不該裝的東西,才能偷到咱們這兒來?咱們這兒又沒什麼值錢的東西。”
何曉晚剛往嘴裡塞了半筷子菜,聽見何小二的問話,眨了眨眼睛,口齒不清:“額也不機到。”要說值錢的東西吧……等等!
邰阮的鏡匣!
上面那麼多寶石,應該是很值錢吧。
她從邰阮那兒偷偷拿走的,當時生著氣,打定了主意要邰阮道歉才還,可如今他們倆……這算是和解了?再說了,她這是偷了人家的東西,是不好的。所以,是不是她也應該把東西還回去了?
想到這裡,何曉晚咕咚將嘴裡的飯菜嚥了下去,眼含歉意地看向邰阮:“那個……邰阮,我有一件事兒想要告訴你……你聽了之後……能不能不要生氣啊。”
一般這樣的開場,最後被問話的人都會生氣,所以邰阮眯起了眼睛,薄薄的唇瓣抿起一點弧度,讓人看不懂他心裡的想法:“你先說。”
何曉晚是個老實孩子,沒得到邰阮的保證,卻還是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講了一遍:“我……上次偷拿了你的鏡匣。”
“我的鏡匣?”鏡匣?不是女人才用的玩意兒嗎?
“就是你從江南運到京城的那幾個大箱子裡的,一個很漂亮的鏡匣,本來想著你道歉就還你的……”何曉晚越說越不好意思。
江南……大箱子……鏡匣……
邰阮心中有一句蜀地方言不知當講不當講。不過看著對面的就是一小姑娘,又有些不忍心太過,所以只微笑著,伴著陣陣的磨牙聲:“你,再說一遍?”
“我偷拿了你的那個鏡匣……本來是想著……”何曉晚越說聲音越小,看著邰阮越發和氣的面容,莫名有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邰阮雖然面上是笑著的,但內心已經開始琢磨著天下十大酷刑到底用哪個會比較好,何曉晚看著也是莫名的緊張。就在邰阮已經按捺不住自己動手的衝動時,李袞淡卻開了口:“邰兄。”聲音裡含著淡淡的警示之意,又加了一句:“晚兒不懂事,固然有錯,但還請邰阮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諒她這一回。”
悻悻地收回自己要吃人的目光,邰阮“哦”了一聲,聲音讓人聽不出來喜怒:“我本來就沒說要怪她啊,不過,何曉晚,你拿了我的東西,怎麼說也該還回來吧。”如果當真像他猜測的那樣,何曉晚倒還算幫了他一個忙。
何曉晚小雞啄米般地點頭,待一頓飯用完,當即就帶著邰阮回家去一陣薅騰,在自己的房間裡找到了那個鏡匣,交還給了邰阮。
邰阮得了鏡匣,歡天喜地抱了回府,正準備再研究研究,卻突然聽見門外傳來一嗓子大吼:“死小子!滾哪兒去了?”不是別人,正乃邰阮親爹,邰大膽是也。
哐當!
門一腳被踹開。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模樣的男人大步踏了進來,一見邰阮手中擺弄著一個鏡匣,不由先是奇怪,隨後就直接笑開了花:“行啊你小子,原來是見姑娘去了!”一伸手就狠狠在邰阮頭上狠狠地拍了一下,大有欣慰之意。
捂著自己的腦袋,邰阮不耐煩地揮揮手:“什麼見姑娘,沒見著我這是在辦案?”語氣極為的不恭敬,絲毫沒有在跟自己父親對話的樣子。
邰大膽氣得吹鬍子瞪眼:“什麼辦案,沒見著我是你親爹?”說著又是狠狠一巴掌想拍下去,卻被邰阮一個歪頭躲了開,一巴掌落空,自己倒是踉蹌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