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鳳笙雖一直相夫教子,於魏王立場,他們必須沉澱下來,可朝廷上的事,她還是知道一些的。
朝廷對有功名在身的人,有優免則例,從秀才開始,只要能考中功名,就能免掉一定數量的苛捐雜稅和徭役。
一個舉人可優免一千二百畝地的賦稅,進士更多,有官銜在身還會次第增加。
一個舉人能有一千二百畝的田?
當然沒有,除過一些本身就出身大戶的人家,可時下有父母在不分家之說,宗族更是統治了縣以下的,這些朝廷監管不到的地方,所以朝廷以宗族治鄉里。
而這種緊密聯合的情況下,就是但凡有一人中舉,同一宗姓的不用說,還有旁姓人前來投獻。甚至有的仗著家中權大勢大,欺壓普通百姓,巧取豪奪佔了別家田產的。
看似不過一例,可大周有多大,各府州縣又有多少秀才舉人進士官員,這些都是在挖朝廷的牆角,填補自己的荷包。
當然,也有陳浩所說的原因,這倒是鳳笙曾經想過,卻沒放在心上的事情。
但還有一點,曾經她和魏王聊起過,卻是千頭萬緒冗雜太多,再加上魏王為了自保,一直避嫌不入朝,這件事自然無處著手。
那就是朝廷徵繳賦稅的方式——折色。
所謂折色,就是折收本色。
用通俗點來說,就是種田的原本該繳米糧為稅,卻摺合成銀兩或其他物品。但多數還是折成銀兩,只有當地有特產,例如某地多絲綢,方改為絲綢作為賦稅。
這樣的情形看似方便了賦稅的繳納,及運輸過程的便宜,卻滋生了折色火耗、淋尖踢斛等弊政。
這些情況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改變也不是一時半會能成行,就好比這折色裡的火耗,恰恰是許多底層官員用來補貼自己的手段。而這些底層官員為了跑官升遷,又把這些銀子送給了更高一級的官員。
也就是俗稱的冰炭孝敬。
哪怕是魏王,已經夠低調了,下面也沒少有人逢夏冬之際,送上冰炭孝敬。
當然你也可以不收,可已成朝中慣例,你想用人,用人難道不需要安人心?
也因此朝廷上下對火耗之事,小至一方縣令,大到三省六部的堂官,都是充聾作啞,佯裝無知。
因為動了這個,就是動了他們的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