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會被氣得不輕,什麼叫周大人有所懷疑,說得好像他帶頭挑事似的。事實上確實是他帶頭挑事,但在場這麼多人誰敢說誰沒私心,現如今倒都推到他頭上了。
只是他現在也顧不得這些,雙目炯炯有神地看著魏王,想讓自己看起來正直無畏,想讓對方不戰而潰。
至於其他人,都站在離週會有些距離的位置,一副旁而觀之的態度,可他們之前那些閃爍的目光和細碎的言語,已經足以證明他們的立場。
若不是有心,怎麼會來到這裡?!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魏王身上,魏王目光一冷,也沒做掙扎,招手命人去開倉房。
至此,雖然目的達成了,但沒有一個人心裡輕鬆。
因為這一切得到的實在太簡單了,魏王雖有所抵抗,但抵抗得沒有力度,就好像是做個樣子似的,一改之前防範的態度。
朱期心裡咯噔一聲,見週會已經帶著頭衝進倉房,他則慢了一步停在魏王面前,笑得尷尬。
“唉,周大人性格太倔強,又有些認死理,若是有所得罪,本官在這裡替他給您陪個不是,欽差大人千萬勿怪,千萬勿怪。”
這是把所有責任都推到週會身上了?
魏王一哂,沒說話。
這時,倉房裡傳來一聲高昂驚叫聲。
“怎麼可能?!”
*
這句‘怎麼可能’,在之後不停地被週會重複著。
直到幾個倉房的門全都開啟,並一一查檢糧袋中是否有糧,是什麼糧。因為糧食數目太多,不可能都開啟來看,便讓週會隨機挑選檢視。
週會也不是個草包,他這個督糧道總糧官的位置離不開有人提攜,可他卻是實實在在靠自己爬上來的,下面的一些小吏役會做什麼手腳,他都一清二楚。
他不光只檢視糧袋上層的米糧,還讓人專門找來驗糧的器物,從糧袋下層抽檢。
可不管他怎麼驗,確實都是糧,還都是白花花的大米。
如今像這樣的糧食,只有兩湖那邊才有。困擾著眾人多時的,欽差大人到底從哪兒借來的糧,終於揭開了謎題。
糧食是從蘇湖過來的。
哪怕這次沒有揭穿欽差大人的‘空城計’,這也算是一個收穫了。
魏王目光閃了閃,在眾人臉上掃視著,將所有人的表情盡收眼底。
唯獨週會彷彿死了娘似的,癱坐在地上,口中依舊喃喃著怎麼可能。
不過能坐到他這個位置,沒點心智怎麼可能,他很快就從地上爬起來,臉色灰暗地來向魏王請罪,道是都是受了奸人矇蔽。
事實上真相如何,在場的你知我知全都知道,週會慫恿大家來揭發欽差的詭計,不過是想讓本就搖擺不定的眾人放棄魏王。
在場的都是山西當地的地頭蛇,失去這些人的助力,魏王哪怕有通天之能也只能寸步難行。
同理,這些人為何左右搖擺,不過是想給自己留條後路。皇儲之爭非同尋常,若真讓魏王得了那位置,在場的所有人都跑不掉,甚至是他們的家族。
畢竟雷霆雨露皆皇恩,惹了皇帝的厭棄,至少幾十年之內他們是不用想自己的前程了。
而江山代有才人出,下去了你,上來了我,沉下去太久,到時候想爬上來都無能。
所以不是利害關係,誰會輕易站隊,誰又敢輕易站隊?
只可惜當建平帝下了命魏王前來山西賑災的聖旨,就註定他們這些人躲不開逃不掉,之前的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拖延。
拖延出一個可以讓他們喘息、考慮、斟酌的時間,而這個時間段裡,發生的任何事都足以動搖他們的想法。
魏王沒有理會週會。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週會與他如今已是撕破臉皮,就不用再佯裝無事。倒是其他人,都一一上來向魏王解釋。
都是官場上混跡已久的,太深諳什麼叫做唾面自乾,有了這種本領,哪怕魏王的臉色黑如碳,他們也能把場面圓得和諧美滿。
眼見差不多了,胡德茂等人向魏王告辭,誰知魏王反倒叫住了他們。
“胡大人,本王有事與你商議。如今天氣漸冷,蟲子越來越少,以蟲換糧恐怕做不長了。可災民無糧,與其讓他們聚在一起鬧事惹事,不如給他們找些事做。”
胡德茂停下腳步:“欽差大人的意思是?”
“有田的深耕土地,為來年春耕做準備。無田的開墾荒地,官府可提供糧種並免稅,此事還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