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行了一禮,並在下首坐了下來。
“還不知殿下找下官有何事?”
“本王打算明日離開泰州。”
範晉川也沒多想,只當魏王是與他這東道主知會一聲。
“下官祝殿下一路順風。”
宗鉞嗯了一聲; 態度不明道:“本王還有一事。”
他望過去。
“你應該知道本王這趟所謂何來。”
“這——”
範晉川倒也私下琢磨過這事; 雖表面魏王是替建平帝來看他官做得如何,可實際上連他都能聽出這話裡虛實; 再聯絡魏王來後的態度; 他以為方鳳笙會和魏王走的想法也不是虛妄。
可那日方鳳笙說了不會走; 他也把這句話聽進去了。
“殿下說的可是方師爺?之前下官私下詢問過他; 畢竟好船配好帆; 方師爺才華橫溢; 非尋常之輩; 下官也覺得他待在小小一個縣衙; 著實有些屈就了。可下官詢問,方師爺卻說他並無離開這裡的想法。”
“無意?”
範晉川點點頭; 又道:“下官有句話; 不知當說不當說。”
“說。”
他拱手行了個揖禮:“殿下到底非同尋常人; 一言一行萬眾矚目; 有些事還是避諱些好。”
“範大人指的是?”宗鉞甩了甩手裡的佛珠,意味不明問。
“殿下應該明白下官的意思。”
宗鉞看著他,範晉川雖低著頭,但態度不卑不亢。
一抹冷笑在他臉上浮現,直至蔓延上眼底。
“沒想到你範子晉,也學會打官腔了。”
“殿下……”
“退下。”
範晉川猶豫了下,退了出去。
等他走後,宗鉞才不悅地將桌案上的茶盞,掃落在地。
*
這一切鳳笙並不知曉,她只知第二天魏王就帶著人走了。
宗鉞的離開讓她鬆了一口氣,這個人給她的壓迫感太強,脾氣也太陰晴不定。
轉眼間到了年關,泰州的第一場雪也終於下來了。
這個時節是萬事俱休的時候,除了準備年事,以待新年的到來,似乎也沒有其他別的事。
到了臘月二十五這一日,官府就可封印放假了,來年正月初五開印。正月也是官員休沐最多的時候,初五開印後,初十還會放上元節的假,這一次可整整休十日,直到正月二十過完上元節,這個年才算罷。
縣衙中也沒什麼需要準備的,不過鳳笙倒是興致勃勃,讓知春知秋剪了許多窗花四處張貼,又拉著範晉川寫對聯和福字。
兩人一時興致大起,不光給後衙各處寫了,還寫了許多吉利的對聯和福字,讓縣衙吏役們帶回家去,也算討個喜慶。
到了除夕這日,晚上吃年夜飯,因總共就這麼幾個人,便不分主僕共聚一桌。
除了範晉川和方鳳笙,還有小七知春知秋禹叔他們,另還有前後衙幾個看門的門房和僕從及值守的衙役,不過他們各有差事,來不了。
“方賢弟,我敬你。”範晉川雙目奕奕,看得出心情很愉快。
鳳笙端起酒杯,與他虛敬一下,一飲而盡。
“平時在京中,逢上年節,總是形單影隻,今年比平時熱鬧多了。”
鳳笙一笑,心中也有些感嘆。
以往還未出嫁之前,家中就她和老父二人,雖人少,但舒心。後來去了孫家,一大家子人,不過她身上有孝,刻意避開,倒也能躲個清淨,卻未免太安靜了。
那時候似乎連過年也不快樂,心裡有一個結,一直打不開。如今隱姓埋名,來到這裡,還是少少幾人,卻格外多了些感慨。
心情也似乎與以往不同,覺得快樂許多。
耳邊聽著知秋嘰嘰喳喳和小七鬥著嘴,鳳笙笑著舉杯:“範兄歲數也不小了,是時娶妻生子,繁衍後代,以後定會一年比一年熱鬧。”
範晉川頓了下:“那賢弟呢?”
“我啊?男兒大丈夫,壯志未酬何談家事,我與子晉兄不同,子晉兄已經立業了,可我卻還沒。”
“我不著急,不著急。”
鳳笙似乎沒有將這話聽進耳裡,虛端著酒杯看著知秋他們,笑盈盈地時不時還插上一句,充當著管事的縣官,以示公正。
範晉川的目光則放在他的身上。
*
紫禁城,乾清宮家宴,十分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