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了半晌,這才出來懶洋洋一聲;“誰呀!這一大早的叫魂呢!”
開了門,那廝一看到院子門口立著一堆人,於中間站著一個打扮模樣都不俗的小娘子,一下子愣住了。
“這是……”
忠伯上前,呵斥道:“叫莊頭出來,這是沈家大姑娘來了,如今的當家人!”
那小廝一聽“當家人”三個字,唬的麻利的滾進去叫莊頭。
沈茹抬頭看那天邊,太陽不知何時已經隱在霧裡,只露出白濛濛一片,這時間都日上三竿,這莊子裡還靜悄悄的呢。
張嬤嬤憤憤不平的說:“姑娘,咱們不來瞧還真不知道,這莊頭好生懶惰!”
沈茹微微冷笑。
等那莊頭穿好衣服趕出來,一看果然是主人家的人來了,趕緊過來見禮。
莊頭五十來歲,頭髮花白,綠豆眼睛,酒糟鼻子,穿一襲褚色粗布袍子。
“喲,這是大姑娘啊,你週歲的時候我還瞧過你呢,真是女大十八變啊。”莊頭笑眯眯的打招呼,很是殷勤的樣子。
“這位是莊頭鄭公。”忠伯說。
“知道。”沈茹淡淡應道,聽聞莊頭就是許姨娘的舅爺。
“鄭公剛起來吧?”沈茹一邊向裡頭走一邊問。
鄭公臉色一變,笑道:“哪能呢,早起來了,在屋裡頭處理事情呢。大姑娘若是提前說一聲,我也好有個接待不是?不過,沈公那麼精明的人,如今到放心讓大姑娘當家啦?”
這是個什麼意思?
沈茹冷眼睨他,不急不緩的說:“我爹的確是個精明人,所以才讓我當了掌家人,鄭公可明白?”
鄭公一愣,只覺得這小姑娘沒有旁的小姑娘那樣的稚氣,這一眼竟是別樣的冷厲跟沉穩。他心裡盤算著,他這邊還沒聽聞許姨娘落了掌家權的訊息這位大姑娘就來查莊子,難道沈家內宅出事了?
“大姑娘這邊走,沈公是怎樣厲害的人,我們自然都曉得的,他的安排,無一不妥帖的。”鄭公心裡狐疑,臉上卻笑著將沈茹迎進了大廳。
該客套的都客套了,沈茹看著鄭公,一眼便瞧著不老實,她徑直跟他要了賬簿。
鄭公一愣:“大姑娘這說的什麼話,難道每年的賬簿不都是交到府裡去了?怎麼反倒問我要了?”
這意思是不給?
站在一旁的張嬤嬤看不過,冷笑一聲:“鄭公別看姑娘年紀小就這般憊賴,交上去的賬簿是交上去的,難道你們連個底子都不留?你這話說出來咱們可都不信!”
張嬤嬤鄭公是認識的,她是蕭氏身邊的老人,見她發話了,鄭公抵賴不過,只得著人去拿了賬簿。
沈茹親眼來看了這田莊,心裡就有數了。
翻開賬簿,同交上去的一模一樣。鄭公趁著機會又在一邊開始絮絮叨叨的訴苦,說什麼年成不好,收入不行,這幾年不是蟲害就是旱災,實在收不到多少米糧。林子裡又有許多偷獵的,也捉不到多少獵物。他自己都窮的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
聽著他花言巧語的狡辯,沈茹心裡冷笑。許姨娘是什麼人,這老狐狸是她舅爺,可真是家學淵源呢。
她斜眼睨了這老狐狸一眼,他雖然身上穿著粗布衣,卻滿臉放著紅光,大腹便便,收成不好,養的如此紅光滿面?真是笑話!
“鄭公日常住在這莊子裡頭?”沈茹又問。
鄭公點頭,卻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
“帶我去看看吧。”
鄭公皺眉,不情願的說:“這不大好吧,老頭子住的地方怕是不方便。”
“沒有不方便,隨意逛逛而已,鄭公帶路。”
沈茹已徑自走了出去,她的話不容置疑,鄭公只覺得心口一跳,不知為何,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沒奈何,只得帶了沈茹到了他的住處。
沈茹進了他的房子,只見一套兩間房,外頭的簡單樸素,都是普通的松木傢俱,可是掀開一張門簾,進到臥室時,沈茹的目光從牆上一直掃到地上,最後終於落在了床上。
床面上鋪著一張灰濛濛的床單,沈茹走過去,“唰”的掀開,頓時讓人眼前大亮。
灰濛濛的床單下面是光滑柔軟顏色鮮豔的綢緞被褥,沈茹唇角微揚,伸手拿起一隻碧綠瑩瑩的枕頭,輕輕撫了撫,讚歎:“好一個碧玉仙遊枕,連我都沒有呢。”
鄭公臉色灰白,咬著牙,緊緊的握住了手。
就在這時,卻聽到牆角的木箱子裡傳出鶯啼般嬌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