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收拾了英國公之後,誰不知道街面上順天府的人最大,他們如此猖狂,簡直找死。他就要去理論,唐毅卻拍了拍他的肩頭,譚光急忙回頭,卻發現唐毅微微擺手,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眼看著在幾十名騎士的簇擁之下,一個身著紫袍的人向著陸府方向疾馳,馬匹路過唐毅的馬車,根本沒有停頓,一閃而過。
透過車簾的縫隙,唐毅看得明白,為首的人正是司禮監首席秉筆,東廠提督太監袁亨。
那些怪模怪樣的傢伙,身份也就呼之欲出,東廠的番子出動了!
太多年頭了,多到幾乎所有人都忘記了。
除了錦衣衛之外,還有一個更加兇名赫赫的組織,那就是東廠。陸炳死亡的第二天,東廠就復活了。
也許是壓抑得太久了,東廠這一次顯得有些焦急,有些毛躁,有些迫不及待,要把他們強悍的一面,展現給世人。
唐毅越發肯定自己的判斷,陸炳的死亡,對於朝局的影響是巨大的。
失去了控制的廠衛肯定會橫行無忌,內廷亂了,外廷再繼續用嚴嵩父子,整個天下就亂了。
從理智來講,唐毅覺得徐階真的很有可能是兇手,但是那個金盃不是開玩笑的。陸炳絕對是要告訴自己什麼重要的線索。
如果真如茅坤和自己推測的,陸炳是被嘉靖弄死的,可動機何在啊?
沒了陸炳,嘉靖還能找到更合拍,更聽話的錦衣衛大都督嗎?
當然,唐毅也清楚,即便他想不通,不代表就沒有,只能說還有自己忽略的東西。
唐毅猶豫了一下,正想繼續趕往陸家,突然前面出現了一架馬車,來到了近前,從裡面探出一個肥碩的腦袋。
“行之,袁亨已經下令了,讓百官返回衙門,待案情調查之後,再舉行公祭。”徐渭說道。
嘚!
想去也去不了了,唐毅只得讓馬車轉頭,他直接前往了順天府衙門,徐渭在後面緊緊跟著。
兩個人一前一後,到了簽押房,總算是沒有外人,徐渭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停唉聲嘆氣。
唐毅隨手倒了一杯茶給他,“文長兄,你有什麼好感慨的?”
“哎呦,行之啊,伴君如伴虎啊!”徐渭把聲音壓低,嘖嘖嘆息道:“陸太保多忠心的一個臣子,竟然被陛下給毒死了,真是讓人心寒啊!”
唐毅正在喝茶,差點嗆到。
“等會兒,文長兄,你聽誰說陛下毒死了陸炳?”
“還用聽誰說,人所共知的事情!”徐渭用看土老帽的眼神看著唐毅。
“我就不知道!”唐毅收斂笑容,嚴肅說道:“文長兄,現在大家都怎麼議論,你給我說一說。”
徐渭見唐毅真的不清楚,潤了潤喉,滔滔不斷,向唐毅訴說起來……眼下京城議論紛紛,幾乎所有人都在討論陸炳之死。
有人說是病死的,可惜沒有人認可。
死前兩三天,還有人見到過陸炳,他一副龍馬精神的模樣,就算再緊急的病症,也不能沒有任何的跡象。
如果不是病死的,那就讓人浮想聯翩了。
是誰暗中下毒毒死了陸炳?與其糾結這個問題,不如換個思路,誰能有本事給陸炳下毒?錦衣衛嚴防死守,銅牆鐵壁,陸炳的食物和水都有人專門負責,絕對不會出差錯。
正所謂百密一疏,還有一種東西是錦衣衛沒法檢查的,那就是御賜的丹藥。多年以來,嘉靖都有給大臣賜丹藥的習慣,前些年賜得最多的就是嚴嵩,還險些要了老頭子的命。
後來嘉靖的丹藥多數給了陸炳,當然徐階也吃過一些。
讓大臣替自己試藥,當然是為了君臣同心,一起享受神藥,修煉有成,飛昇太虛——也有另外一種解釋,就是讓大臣替自己驗證藥性,嘉靖是最惜命不過,他才不會服用有任何危險的丹藥呢!
由於丹藥是御賜之物,又珍貴異常,只能陸炳一個人服用,其他人都不能接觸。
因此就有人說是嘉靖在丹藥裡面下了毒,要弄死陸炳。
還有人說真正要毒死的人是嘉靖,只是陸炳運氣太差,被賜予了帶有劇毒的丹藥。
不管怎麼說,京城的主流輿論都認為陸炳的死和嘉靖脫不了干係。
陸炳英雄一世,竟然落得個如此的下場,死得不明不白,哪能不讓人唏噓感嘆。
徐渭嘖嘖嘆道:“行之,你沒有看到,陸炳在日,袁亨乖得和孫子似的,今天他到了陸家,那個囂張啊,當場就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