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海外的武士,才擁有倭刀,他們在倭寇當中,往往充當偵查,督戰等任務,是倭寇之中的精華,一下子聚集幾百名流浪武士,隨便拿出來拼命,只怕是王直和徐海也沒有這麼大的本錢!”
譚綸越說越氣,“流浪武士也就算了,往日的倭寇都是以搶掠為主,他們雖然搶掠殺戮,可是看起來他們的搶掠竟是為了能繼續作戰,是以戰養戰!最難以置信的是他們彷彿能提前預知危險,幾次官軍圍剿,他們都從縫隙當中逃脫,而且反過頭還能攻擊到官軍的弱點,擊潰官軍,簡直比我們的人還熟悉地形,彷彿他們才是土生土長的。”
“不要說了!”
胡宗憲一拍桌子,怒罵道:“一定是有內鬼,有人給他們通風報信,掩護逃遁,甚至提供軍需物資,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打到南京,就是要告訴天下人,我胡宗憲是多麼無能,東南的將士是多飯桶!堂堂十幾萬人馬,竟然成了笑話,我胡宗憲愧對東南的百姓,愧對天下蒼生啊!”
胡宗憲頓足捶胸,嚎咷痛哭,吱的一聲,客廳大門推開,唐毅從外面走了進來,一見胡宗憲老臉通紅,攥著拳頭,傷痛不已。
唐毅反倒有些意外,忍不住笑道:“胡部堂,你有什麼傷心的,這一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就算追究責任,也會落到趙貞吉的頭上,一切都推給他,你保證安然無恙,全身而退……”
沒等話說話,胡宗憲眼珠子都紅了,幾步過來,劈手抓住唐毅的胸口,抓得他喘不上氣。
“喂,胡默林,你想謀殺啊?”
“哼!唐毅,我告訴你,胡宗憲還沒有那麼下作!趙貞吉是添了不少亂,可是哪怕是十萬頭豬,也不至於讓倭寇來無影去無蹤。自從靖難之役,南京城再也沒有遇到過刀兵之禍,我胡宗憲無能啊!”
他說著,蹲在地上,淚水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胡宗憲是個何等驕傲的人,他豁出尊嚴,去依附嚴黨,巴結逢迎,為的是什麼?他有自信,唯有他才能平定倭寇,才能立下無上功勳。
可是如今呢,一夥幾百名倭寇,給了他狠狠一擊,把胡宗憲的驕傲都給打碎了,用最無情的事實告訴胡宗憲,你手下的就是一群豬,一群牛羊,就是飯桶廢物!
巴掌打得真疼啊,疼到了骨髓!
胡宗憲猛地抬起頭,大聲說道:“唐毅,枉我昔日那麼看重你,以為你和別人不同,沒想到你竟然是如此之人!就算趙貞吉鬧得不像話,鬧得兵無戰心,鬧得天下大亂,可是連區區幾百名倭寇都擋不住,要都是推給他,我胡宗憲這些年在東南幹了什麼?我就是天底下最大的飯桶!”
被胡宗憲一頓臭罵,唐毅摸了摸鼻子,往旁邊一站,憨笑道:“胡部堂,其實這話你該和趙大人說。”
“趙,什麼趙大人?”
這時候突然大門再度開放,趙貞吉站在了門口,一張老臉紅到了脖子根兒,兩個老冤家見面了,沒有往日的針鋒相對,竟然全都羞慚地低下了頭。
譚綸鬧不清楚怎麼回事,一個勁兒盯著唐毅,“行之,到底是怎麼回事?”
唐毅苦笑道:“子理兄,在來的時候,我去找了趙大人,把他請過來,就是想和默林兄一起商量對策,國難當頭,相忍為國,理當和衷共濟,咱們不能再亂了。”
唐毅說的痛心疾首,趙貞吉長嘆一口氣,從外面走了進來,他從胡宗憲身邊走過,沒有和他對視,只是仰起頭,淡淡說道:“老夫只求道義,我沒有做錯什麼。”
你還沒錯!胡宗憲眉頭都立起來,卻聽趙貞吉又說道:“如今倭寇兵犯南京,無論如何,都是老夫的罪過,道義和蒼生,孰輕孰重,老夫也弄不清楚了。”說到這裡,趙貞吉彷彿老了十歲,默默搖著頭。
“連這點事情都弄不清,老夫還有何臉面留在朝堂之上,老夫願意上書請罪。胡部堂,老夫一去,你躲過一劫,不過老夫相信,蒼天有眼,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為惡之人!你好生留在東南,整訓軍隊,不要再鬧出如此丟人的事情啊!”
趙貞吉同樣老淚縱橫,作為一個驕傲計程車大夫,聽說倭寇竟然打到了南京,趙貞吉的心一下子被硬生生揪下去,血淋淋的傷口,讓老夫子痛不欲生。他身形一晃,幾乎摔倒,譚綸急忙伸手攙扶住了趙貞吉。
“老大人,您可千萬保重啊!”
趙貞吉痛苦地搖搖頭,好像負傷的野獸,他第一次猶豫了,都說顧全大局,難道老夫真的就錯了嗎?
胡宗憲長出一口氣,他也沒想到,趙貞吉竟然能主動承擔罪責,要知道嘉靖盛怒之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