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京城就開始激流湧動,各種力量紛紛動員起來,大家都在緊張籌備著。
其實很多人並不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甚至不知道如何應付,但是他們依舊惶惶不可終日,越是琢磨不定,就越是恐懼。
終於,難熬的幾天過去了,正式廷推開始。
申時行親自主持,十幾位的推薦名單拿出來。
經過一番投票,鄒應龍拿到了九十六票,高居榜首。
這些年在唐毅的改革之下,京城三品以上的官吏增加了三倍左右,廷推的規模也比原來打了許多。
鄒應龍威望卓著,成名很早,一下子拿到了近九成的票,當得起眾望所歸。
緊隨其後,就是沈鯉,第三名是趙志皋,第四名是以治理黃河著稱的潘季馴,保皇黨最為看重的陳於陛僅僅拿到了第五名,至於張位,名列第九,端的是悽慘無比。
雖說王家屏早有估算,可是看到了這個結果,心還在滴血。
哪怕他用盡了手段,朝廷八九成的力量還是唐黨的,相比曾經的嚴嵩,唐毅根深蒂固太多了,也難對付多了。
不過無論如何,只要廷推了,主動權就握在了手裡!
按照規矩,內閣進行稽核,將前三名圈出來,後面的人作為陪襯,一起送到了乾清宮,交給皇帝御覽。
唐毅之前已經收回了批紅的權力,作為帝國最高權力的象徵,玉璽也就落到了唐毅的手裡。
只是後來很多人都建議以臣子執掌天子玉璽,實在是不妥當,在萬曆五年,正式選用和田玉,雕琢了一枚內閣大印,將玉璽交還萬曆。
一切重要政務,都以內閣之印為準,萬曆的玉璽不過是擺設和吉祥物,一道政令,加蓋了玉璽,顯得更加莊重不凡。
實際上唐毅在日,萬曆也沒有資格反對。
但是如今萬曆的心思可就不一樣了,當閣老的名單送上來,萬曆大筆一揮,毫不客氣將前三位全部花掉,選擇了陳於陛和張位。
“來人,下旨意給兩位閣老,讓他們即刻入閣辦公。”
沒經過內閣和六科,皇帝私自下達的旨意叫做中旨,毫無疑問,這種行為破壞了行政體系的規矩,為朝臣所厭惡。
自從隆慶年間開始,中旨銷聲匿跡。
誰也想不到,這一次中旨再度出現了。
“元忠兄,小弟以為這道中旨,你不應該接!”
說話的人叫趙景柱,他是個無名之輩,可是他爹卻大大有名,正是前內閣大學士趙貞吉。在趙景柱對面的正是陳於陛。
趙貞吉和陳以勤交情就很好,兩個後輩也是好交情。
“元忠兄家學淵源,名聲卓著,入閣拜相是早晚的事情,何必接中旨,平白惹來無數罵名!就算能入閣,又如何統帥百官,成為收人尊重的宰輔重臣?”
陳於陛深吸口氣,“趙兄,斗膽請教,你的意思呢?”
“放棄中旨,上書陛下,要求陛下遵守朝廷制度,不可肆意妄為!”
“哈哈哈,肆意妄為者有之,只怕不是陛下。”
“那是誰?”趙景柱的瞳孔緊縮,大聲問道。
“還能是誰,自然是唐毅一黨!”陳於陛不甘示弱道:“自古以來,恩自上出,陛下已經二十一歲,聰慧過人,英明睿智,理當親政掌權。所謂內閣大學士,說起來不過是天子的秘書,顧問,諮詢而已。歷代以來,大學士不斷擴充內閣權柄,以宰輔自居。到了唐毅柄國,內閣威勢更盛,已經不是宰輔,儼然攝政!”
陳於陛瞳孔充血,像是一頭暴怒的獅子。
他沒有告訴任何人,老父陳以勤辭官回鄉,結果就是聽說唐毅處置了李氏一黨,殺死太后,滅了馮保和東廠,順帶著把張居正也給賜死了,陳以勤怒火中燒,氣得大口噴血,沒有多久,就喪了命。
陳於陛記得父親臨終時候的遺言。
大明以綱常忠孝立國,臣子無論如何,都要忠於皇室,忠於陛下,一旦心存犯上,敗壞三綱五常,天下就會大亂,甚至出現三國魏晉南北朝一般的亂局,也不是不可能。
唐毅的變法,的確富國強兵,陳以勤一直支援。可是當他殺了李氏,逾越君臣職分,陳以勤就萬萬不能接受。
奈何他已經老病,無力迴天,只能眼睜睜看著,帶著滿肚子遺憾,離開了人間。
陳於陛永遠忘不了父親追悔莫及的模樣,他發誓要告慰老父在天之靈!
“趙兄,中旨入閣,雖然於名聲有些影響,可是如今是什麼時候?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