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林,把他的嘴給我堵上!”唐毅氣急敗壞叫道,徐渭拔腿就跑,兩個人在院子裡追逐。唐毅一甩袖子,回到了自己的臥室,靠著寬大的圈椅,仰望著整整齊齊的書架。其實他早就告誡過自己,不就是後媽嗎,哪個大家族不是這樣,有什麼了不起的,何必自尋煩惱。可是真正事到臨頭,他的理智,他的瀟灑,他的從容全都不管用了。
其實唐毅不是氣朱氏,而是在氣自己。
呆坐了半晌,他索性抓過了一本《道德經》,讀了起來。這五千言他早就倒背如流,可是偏偏每次重溫,都有不同的見解,都感到智慧不斷昇華。
這就是思想的魅力,雖然不能解決衣食住行,卻能讓你的心越發強大起來。
一直讀到了大半夜,唐毅覺得自己輕鬆了不少,直接倒頭大睡。一覺醒來,已經是天光大亮。
唐毅掙扎起來,他覺得自己要去拜見朱氏,正所謂家和萬事興,他不能太任性,再說了只要考中功名,就可以名正言順搬出去住,就算尷尬,又能有多久。
拔腿就走,結果沈林端著水盆走進來。
“少爺,夫人起早去降香了。”
嘚!
去不成了,唐毅搖搖頭,還是洗刷吃飯吧。徐渭也打著哈氣過來,毫不客氣把紅燒豬肘據為己有,張開血盆大口,一下子就把紅潤顫抖的肉皮都咬了下來,三口兩口吞進了肚子。
“熨帖啊,行之,你說我這麼吃怎麼不胖啊?”
“呸!”唐毅狠狠啐了顧影自憐的徐胖子一口。
“文長兄,其實也算楊柳細腰——要切成三份才行!”
徐渭眨眨眼,笑道:“不用誇我。”說著又把一盤紅燒羊肉拿到了面前。
唐毅對他簡直是無語了,“和你待久了,絕對會變成豬,沈林有什麼好玩的地方沒有,咱們出去走走。”
沈林撓了撓頭,不好意思說道:“少爺,怕是不行,今天早上週巡周大人過來了。”
“他來幹什麼?”
“給少爺送來了一份請帖,說是新任知州譚大人送來的,他邀請少爺過去。”
“譚大人。”唐毅把請帖拿在了手裡,看了看,隨口說道:“人家是父母官,青天大老爺,還是過去看看吧。”
徐渭在一旁補刀:“不光是父母官,還是你縣試的主考,行之,能不能中案首,就看人家的一念之間了!”
……
還真別說,徐渭的話提醒了唐毅,作為一個尊師重教的好少年,可不能怠慢了未來的主考。唐毅特意挑選了一塊端硯,一條手杖,還有兩盒精緻的點心,既不會太輕,也不會太重,畢竟如今的唐家也不一樣了,用不著巴結小小的知州。
輕車熟路,到了知州衙門,一切都沒有變化,只是原本的知州陳夢鶴已經高升,換成了譚聰。
唐毅在門前猶豫的時候,周巡一眼看到了他,慌忙跑過來,躬身施禮。
“見過公子。”
“周叔,還是叫我侄子吧。”唐毅笑眯眯說道。
周巡一聽,喜得挺直了腰桿。
“還是賢侄念舊,大叔高攀了。”周巡也算是走運,他把陳夢鶴伺候的很好,臨走的時候,陳夢鶴給南京吏部送了一封推薦信,加上這兩年太倉搞得不錯,雞犬升天,周巡竟然升到了判官的位置,對這個大老粗來說,簡直是祖墳冒青煙。
只是他升得快,人家唐家更顯赫,見唐毅沒有輕視的心思,他也高興起來。
“賢侄,唐大人可好?大叔早就看出來他不是池中之物,如今果然發達了,你比你爹還有本事,要不了幾年,大叔就要靠著你們父子了。”
“呵呵,周大叔瞧得起我們,小侄自然會盡力為之。”唐毅笑道:“對了,老父母叫我過來,是有什麼事情?”
“這個……”周巡臉色一變,古怪地說道:“賢侄,這事不好說,不過你放心,絕對不是壞事情。”
“哦!”
唐毅點點頭,也沒多問,就來到了二堂。閃目看去,有一位五十來歲的官員穿著知州的官服,笑眯眯等著。見唐毅出現,忙迎了上來。
“哈哈哈,江南第一大才子來了,恕老夫迎接來遲,還請賢侄贖罪。”
嚯!
什麼時候多了個頭銜,還第一大才子,要是讓家裡那頭豬知道,還不笑話死自己。唐毅偷偷擦了一把汗,忙躬身說道:“老父母過譽了,學生愧不敢當!”
“你當得,你不當得誰當!”譚聰十分親切地拉著唐毅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