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統領過千軍萬馬的人就是不一樣,敏銳發現了事情不單純,特意跑了警告唐毅。
“盧將軍放心吧,我心裡有數,對新軍只會有好處,絕不會有任何的威脅。”
“那就好!”
盧鏜匆匆離開,暗中加派了不少人手,把軍營弄得金湯固若,鳥都飛不進來。唐秀才和手下弟兄喝了幾杯,就告辭回到了營房,爺倆對面而坐。唐秀才蠻有情調的,弄了四個小菜,燙了一壺酒。
“呵呵,咱們邊吃邊談。”說著滋溜一口酒,吧嗒一口菜,吃得不亦樂乎。
往常都是唐秀才心事重重,唐毅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樣,這回倒好,輪到唐秀才雲淡風輕,唐毅皺眉苦臉。
“爹,您知不知道,咱們得罪了魏國公?”
“得罪就得罪唄,又能如何?”謹小慎微的唐秀才不見了,竟然變得混不吝起來,讓人不敢認識了。
唐毅算是明白了,老實人變壞比壞人還可怕!
“爹,您就不怕他們報復?”
唐秀才稍微一愣,隨即笑著把筷子放在一邊。望著兒子,笑得格外燦爛。
“一點都不怕,要問底氣從何而來,就從這兩千新軍而來。”唐秀才斬釘截鐵說道:“對朝廷來說,東南財賦重地,萬萬不容有失,什麼事情都要給抗倭讓道。別說徐家不佔著理,就算他們有理,朝廷也不會向著他們!至於歪門邪道,他們做得越多,只會倒黴越快,爹說的對不對?”
唐毅徹底傻眼了,這還是那個唯唯諾諾的老爹嗎,分析的何其有道理。唐毅為什麼當看到令牌,不但不害怕,還敢下狠手,關口就在這裡。倭寇是朝廷心腹大患,鹽鐵塘擔負著運輸物資的使命,誰來鬧事都是破壞抗倭大局。漕幫是泥腿子,或許不在乎,可堂堂魏國公也不知道輕重,稀裡糊塗摻和進來,還和漕幫有勾結,朝廷的惡感不用想也知道。
到時候不用唐毅動手,那些閒的蛋疼的言官就會向瘋狗一樣撲上去,什麼結交匪類、圖謀不軌、勾結倭寇、陰謀造反……有多少帽子可以扣,千萬不要低估這些人的沒事找事的能力。
其實從本心講,唐毅不想和徐家鬧翻,可是當漕幫冒出來的時候,唐毅就清楚,他推動的全新貿易模式,還是觸動了一些人的神經。
鹽鐵塘採用的是類似股份制會員制的模式,吸納更多人進來,碼頭的工人也是專業化,效率化,用激勵代替懲罰,和漕幫的模式格格不入,矛盾是早晚的。偏偏漕幫手眼通天,都能搬來徐家當靠山。這次是輕敵露出了馬腳,要是他們重整旗鼓,制定更周密的計劃,倒黴的就是唐毅了。
為了以後不吃虧,唐毅果斷決定,就拿魏國公下手,來個殺雞……額不,是殺猴駭雞,震懾宵小!
“爹,我怎麼發現你變聰明瞭?”
“那是,要是再不漲點本事,還不讓你小子給吃死了!來,給你爹倒酒!”
……
唐家父子大吃二喝,徐公子可倒了黴,他好勝心強,氣性大,一整晚坐在椅子上,連眼皮都沒眨,他恨意滔天,可偏偏又不得不低頭,無論如何,都要先把令牌弄回來。
第二天頂著黑眼圈,帶著書童銘煙,還備了幾樣禮品,打聽到了唐家的院子,輕輕叩門,出來一個老頭。
徐邦陽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老管家,在下要拜見唐神童,這是我的名帖!”
老頭掃了一眼,接了過來,淡淡說道:“等著吧!”
一轉身,咣噹,大門又關上了,一點動靜都沒有,把主僕兩個關在外面。漸漸的日頭升起,散發出熾熱的溫度,院門外沒有一絲一毫的遮擋,全都落在了徐邦陽的身上。七八月份的天氣,太陽最是惡毒,偏偏徐邦陽又穿著講究,白紗中單,青色的深衣,就好像烤鴨的籠子,沒一會兒就大汗淋漓,後背都溼透了。
天可憐見,徐公子何時被人家拒之門外過,他的心裡都動了刀子,身後的銘煙擦著額頭的汗,氣鼓鼓說道:“公子,他們家算什麼東西,敢如此無禮,咱們不受他的氣!”
“閉嘴!”徐邦陽毫不猶豫地怒叱:“前來拜見,就要客客氣氣,你受不了就滾蛋!”
銘煙嚇得不說話,徐邦陽雖然出身富貴,可也有那麼一股子狠勁,竟然站在太陽地,躬著身體,一動不動,簡直堪比負荊請罪的老廉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老譚頭隔一會兒從門縫裡偷看幾眼,不住搖頭嘆息,轉身回到了大廳,唐家父子都不在,吳天成翹著二郎腿,喝著涼茶,桌上正擺著燙金的名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