銃和刀劍盔甲,張經稍微猶豫了一下,也答應了唐慎的要求,畢竟造武器不算什麼大事。
在永樂年間,對於威懾力大殺傷強的火器控制非常嚴格,只允許工部的兵仗局和內廷的軍器局製造,私自制造火銃,是要治罪的。正統之後,九邊武備鬆弛,急需火銃支援作戰,從寧夏鎮開始,陸續准許自造火器,禁令放開。
只是以往的戰事都停留在北邊,南方沒有多少製造武器的作坊,因此才逼出了狼筅這種土製大殺器。
張經也在籌建制造武器,只是花費太多,要工匠,要原料,還要反覆磨練,才能生產出合格的火器,張經認為唐慎完全是心比天高,不知道吃幾碗乾飯。
唐慎也沒必要和他解釋,拿到了張經的准許,帶著戚繼光,還有田三,楊安等幾員干將往紹興而來。正巧唐毅要幫著徐渭找回老孃,也跟著老爹一起行動。
看著龐大的隊伍,徐渭是感慨萬千,自己來的時候,還是老師出錢,僱了一頭驢給自己。短短几天時間,他徐文長也能享受到前呼後擁,鳴鑼開道的滋味。
路上偶爾遇到行人,都要退避三舍,躬著身體,連頭都不敢抬。
唐毅說過什麼來的,權力是男人最好的衣服!
只要大權在握,哪怕是豬頭,也會有無數美女追著,把你當成潘安,反過來,哪怕你貌比潘安,最多也是別人手上的玩具。
徐大才子在唐毅的教育之下,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滑向墮落的深遠。
……
紹興知府錢寧和唐慎同為五品官,而且還比唐慎早了三科,但他四十幾歲才考上進士,如今奔著六十去了,眼看著宦海生涯就到頭了。而唐慎才剛剛開始,就算為了後代子孫,也該留下一個善緣。
錢寧親自率領著大小官員,連同紹興計程車紳名流,一起出城迎接,給足了唐慎的面子。唐慎也學得油滑許多,滿嘴沒營養的話,和他們虛偽地寒暄著。倒是唐毅深知徐渭的心情,離著紹興還有十幾裡,就提前繞路,急匆匆進了紹興。
踏著青石的街道,兩旁不時飄來黃酒的香氣,天氣越發寒冷,溫一壺黃酒,切上薑絲話梅,既暖胃又養生。
徐渭突然拉住了馬車,對唐毅說道:“行之,一路上都疲憊了,喝點酒吧?”
“喝酒?”唐毅聲調怪異地問道。
“啊!”徐渭尷尬地不知所措。
“徐大才子,近鄉情怯了不是?”唐毅說道:“拿出點爺們的氣勢,把伯母接回來,我陪你們喝一杯團圓酒。”
瞬間徐渭的眼圈又紅了,他咬著嘴唇,一揮馬鞭,車輛快速向前,沿著熟悉的道路,沒跑出多遠,就到了保康坊第一家。
高大的青磚院牆,硃紅的大門,鑲嵌著菊花釘,幾個家人懶洋洋坐在門前的條凳,睥睨地看著往來的行人。
抬頭看去,匾額寫著關府兩個字,這就是徐渭生母被賣的地方。
多少次在夢中,徐渭都在想著自己高中進士,風光無限,衣錦還鄉,把母親接出來,從此往後,就過好日子。
夢終究是夢,有醒來的時候,如今再度降臨了,會不會又是迷夢一場,他用力掐了掐大腿,還真疼!
他發了狠,邁著大步,往大門走去,突然從街口疾步匆匆走了一個頭發斑白的婦人,手裡挎著菜籃子,身上的衣服漿洗得變色,補丁接著補丁,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在她的身後,有幾個小孩子正追著,鬧著。
那個身影實在是太熟悉了,徐渭一下子就愣了,他木雕泥塑般看著。那個婦人絲毫沒有注意,只是不停地揮手,驅趕那些討厭的孩子。
“災星他媽,克爹克媽克敗了家!”
“噢噢,生了災星,羞羞羞!”
孩子們拍手叫著,突然一個小子猛地一頭撞在婦人的腰上,婦人撲通摔倒,菜都掉了出來,幾顆雞蛋摔得粉碎。
婦人嚇得臉色慘白,忙伸手去抓,可是抓來的只是一團黏糊糊的液體,急得淚水滾滾。連菜都買不好,老爺和夫人肯定會處罰她,婦人嚇得渾身顫抖,低聲抽泣。
就在十步之外,徐渭同樣渾身顫抖,眼角瞪裂。
他突然暴喝,像是發瘋的野牛,朝著幾個孩子撲上去!
“元敬兄,快攔住他!”
唐毅大聲吼道,戚繼光手疾眼快,幾步追上徐渭,一把鎖住他的雙臂,徐渭還不罷休,兩個人滾在地上,徐渭通紅著眼睛,呼哧呼哧喘息。
“殺,殺,殺!”
戚繼光雙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