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重,遼東土蠻比起俺答不值一提,至於雲貴平叛,多用土兵,他們穿山越嶺,如走平地,用不著專門修路。”
唐毅當然贊同老師的看法,“師相,您以為他們修路是要幹什麼呢?”
“如果我猜的不錯,應該是工部的賬。”
“工部?嚴世藩?”
“沒錯!”唐順之道:“這些年嚴世藩大工程大貪,小工程小貪,不放過一箇中飽私囊的機會。譬如說吧,修三大殿,給工部前後撥款五百萬兩之多,嚴世藩至少貪了三百萬兩。”
“不會吧?”唐毅不敢置通道:“師相,三大殿的工程固然油水不少,可是弟子看過來,基本上還是真材實料,嚴世藩最多能貪汙三成,如果貪到了六成,保證修不起來啊!”
“哈哈哈,行之,要說你的腦筋不差,可是比起人家小閣老的斂財手段,還是差了一籌啊,嚴世藩可是骨頭裡都能榨出油,他貪汙的秘密就在這張單子上,你好好看看。”
唐毅聽從老師的吩咐,把單子捧在手裡,仔細從頭到尾,看了又看,想了又想!
“我明白了!”
唐毅恍然大悟道:“他是在記賬上動了手腳!”
“不錯,一語中的。”唐順之嘆道:“內閣撥給工部的銀子,是計算了運費的,一根大料從雲貴運出來,差不多要一萬兩銀子,其中有民夫的花費,有修路的花費,可是嚴世藩呢,把民夫的賬都算到地方頭上,修路的花費或是記到兵部的賬,或是記到戶部的名下。如此一來,看似工部的開銷沒有增加,還把工程順順利利給完成了,實則其他各部替工部背了黑鍋,銀子都落到了嚴家父子的手裡!”
唐順之越說越氣,狠狠一拍桌子,“行之,你在東南開海,費盡了心思,每年幾百萬兩的稅銀,戶部歲入成倍增加,可為何朝廷還捉襟見肘,拿不出銀子?關口都在這裡!有嚴嵩和嚴世藩父子,貪得無厭,再多幾座金山銀山,都會被他們搬到家裡,老百姓一點好處都得不到,禍國殃民,嚴家父子該死!”
能不怒嗎,徒弟像是老牛,辛辛苦苦耕田,結果收成都被一幫老鼠給偷走了,要是以往的唐順之,早就上書把鬼把戲戳穿,和嚴家拼個你死我活了。
反倒是唐毅,有些沒心沒肺,他只是盯著清單,皺著眉頭,不停思索。
唐順之看他溫吞水的模樣,氣得一頓茶杯。
“行之,你小子又想什麼?”
“師相,弟子覺得有些疑惑。”唐毅思忖道:“這兩項是內閣臨時送到兵部的,如果真如老師所說,應該是為了重修玉熙宮,而做的準備。嚴世藩還想著故技重施,再大撈一筆。”
唐順之沉著臉,說道:“行之,有什麼懷疑呢?”
“師相,你想嚴世藩不是個傻瓜,陛下對他厭惡到了極點,這一次修玉熙宮,差不多就是他最後將功贖罪的機會,假如我是嚴世藩,一定要好好修造,不能出一點簍子,可是他倒好,還沒真正開始幹活,就準備大貪特貪,見過要錢不要命的,可是沒見過這麼作死的!如果嚴世藩真的這點見識,只怕早就完蛋了。”
唐順之也恍然大悟,的確有些反常,“行之,你說嚴世藩會不會覺得自己怎麼都完蛋了,所以他破罐子破摔,想要利用最後機會,多撈一些,有了銀子,哪怕退下去,也可以興風作浪。”
“師相所言的確有可能,只是弟子覺得,嚴世藩沒有那麼簡單,我猜這是一個坑!是他故意賣的破綻!”
唐毅篤定說道。
師徒倆都不是白痴,他們快速梳理著眼前的事情,玉熙宮走水,嚴嵩露出了破綻,徐階趁機發起攻擊,獲得了嘉靖的支援,朝廷新舊交替的勢頭不可抑制。
更多的人都以為是嚴嵩老朽昏聵,管不住嘴巴。
可假如是嚴家故意而為呢?
修玉熙宮,肯定要用到工部的人,工部上下,除了尚書雷禮,其他的都是嚴世藩的人,他在裡面攪鳳攪雨,就變得十分容易。
唐毅突然有了思路,嚴家沒準覺得無法正面戰勝徐階,就採取了敗中求活的策略。故意吸引徐階攻擊,到時候徐階把重修玉熙宮的任務攬到身上,嚴家就暗中掣肘,使得玉熙宮修不好,或者弊端百出,問題一籮筐,徐階在嘉靖面前,必定大大失分,嘉靖就會重新想起嚴家,朝廷的事情離不開嚴家父子……
唐毅和老師分析之後,認為這種可能應該有七成左右。
只是徐階也不是吃素的,他沒有搶奪修玉熙宮的機會,反而主動推薦了嚴世藩,幫著嚴世藩實現了奪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