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咬了咬唇,身軀微顫,上方坐著的人忽然一掌拍桌,言辭栗色,帶著冷意:“說!”
陳青白皙的手緊緊的捏了捏,哭著道:“在老夫人那,包括夫人身為郡主的俸銀全都在她那!這一萬兩還是我偷偷藏起來的!”
“你……說什麼?”聶穆踉蹌了兩步,復又站定,臉色漆黑,高大的身軀不知道是驚的還是怒的,輕微顫著。
陳青頭磕著地:“我當初來的時候,老夫人正好派人來拿夫人的嫁妝,說是一塊放入聶家庫房,用的時候去問她拿就好。”
陳青咬了咬唇,聶老夫人看不起她,那也不能怪她把她供出來,說什麼去問她拿就好,明明就是沈落的東西,要用卻還要經過她那一關,明擺的就是吞了她的東西,沈落還不爭氣,揮了揮手就讓人拿走了。
一股冷意從腳底直竄而上,聶穆站著,大腦轟的一下懵了,她的嫁妝跟俸銀被他娘給貪了?
“大人,夫人她……”陳青還沒說完,一側衣襬劃過,大門開啟,人急急匆匆的幾步走出。
陳青松了口氣,至少,現在他沒心思來審問她。
聶老夫人正在一字一字的抄著佛經,身邊丫鬟忽然行禮,她抬頭,就見自己兒子一步步向她走來,身上帶了點雨水。
“穆兒,你怎麼就這樣過來了?”
“你們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去給爺拿……”
“娘,兒子問你,沈落的嫁妝去哪了?”聶穆低著頭,忽明忽暗的燈火映襯著人略微發黑的臉色。
聶老夫人正要伸過去的手忽然顫了下:“沒……沒去哪啊,還在聶府啊。”
“還在聶府?”聶穆倒吸了口氣,垂在兩側的手捏了捏,青筋微露,“是在您這,還是在沈落那?”
“你這說的什麼?沈落都死……”
“我說的是以前!”聶穆猛然抬頭,直視著人,聶家以前家大業大,他父親妻妾成群,他知道她受了很久的委屈,所以功成名就後,一直敬著,從來不曾違逆過她的話,但沒想到,會徹底讓人失了分寸。
聶老夫人退了兩步,又生氣又委屈:“在我這還是在她那,不一樣嗎!”
聶穆被氣笑了,一手扶上額頭,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以前知禮儀的母親成了現在這樣,堂而皇之的將別人的東西佔為己有?
所以,沈落在聶府到底受了多大的委屈?
“娘,我應該早說過吧?沈落只要好吃好喝供著就好!”聶府放下手,手心微顫,“她的錢,跟我們聶家沒有半分關係!”
“我也沒不給她吃的啊,你沒看她白白胖胖的啊。”聶老夫人扭過頭,“她名義上都是你夫人,她的錢怎麼就跟聶家沒關係了。”
聶穆氣的發顫,突然懂了,她不是不懂道理,而是蠻橫的不想懂,因為沈落身懷鉅款,她想要,所以她不想懂,也不要懂。
“你還讓她做了什麼!”聶穆垂在兩側的手捏的咔咔作響,現在的她既然都能做出貪人錢財的事,恐怕還能做出其它更過分的事。
聶老夫人怒了:“什麼叫還讓她做了什麼!你娘我就是這麼尖酸刻薄的人……”
聶穆冷著眸,就這麼看著她,直看得人心低發怵,最後低聲喃喃著:“也就跟娘以前做過的一樣。”
“你還給她立規矩?”聶穆不敢置信的看著人,她到底哪來的底氣去給沈落立規矩?她好歹擔了個郡主名頭!
“別人家的媳婦都這樣……”聶老夫人瞄到兒子越來越陰沉的臉,聲音又弱了下去。
“別人家?”
“沈落情況不一樣!她本不用嫁過來的!”
“怎麼?嫁過來還委屈她了?我兒子多好?朝廷重臣!她一落魄庶女,給了她正妻位份!她還想怎樣?”
“娘,您就是看她好欺負吧?看沈家倒臺,覺得沈落雖為封郡主,但沈家給皇上挖了那麼一大個坑,就算她受委屈告狀,也無人會理會她,甚至您覺得她該為了自己的性命,應該夾著尾巴做人?”
“你怎麼說話的?”
聶穆不知道還可以說什麼了,沈從凌意外身亡,導致沈家直接散掉,外人都覺得沈落已經得罪霍蕭。
“皇上封她為郡主後,讓她嫁入聶家的本意是告訴她,安心活著!”
因為他是重臣,霍蕭不可能對聶家下手,讓她居於聶家就是給了她一張保命符。
聶穆走出門,暫時不想看到裡面的人,外面下著小雨,他靠在柱子上,茫然的看著外面。
難怪她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