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隘的小洞內,沈落雙手抱膝蹲著,渾身上下沾著那兩侍衛的血,她抬眸望著洞口,洞口被石板擋著,只露了條小縫; 洞內殘存著些許糧食,估計是前朝苛捐雜稅過重,百姓為了活命,私藏糧食的地方。
她雙目無神的盯著那石板,不敢確定外面搜著的到底是誰,她只知道好好待著,等個幾天再出去,才是最安全的,蹲著蹲著,頭暈眼花,心臟因恐慌不正常的跳著,四周陰暗狹小,鼻尖縈繞著血腥味,沈落忽然的想哭,又死死憋著,努力不去想那兩個在她身後倒下的模樣。
“嘩啦”一聲,石板被人推開,沈落猛的驚醒,驚恐的看著洞口那抹黑影,往後縮了縮。
聶穆鬆了口氣,她藏起來,真的不好找。
火光打下來,聶穆蹲下身,一隻帶著薄繭的手伸出:“把手給我。”
沈落望著人,小嘴張了張,乖乖自己爬出來。
聶穆手僵了下,收回來,一手舉著火把,對著人道:“跟好。”
沈落低著腦袋:“哦。”
聶穆張了張嘴,想說什麼,走了幾步,看了眼跟在後頭亦步亦趨的人,一拐一拐的,像是隨時隨地能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滾下坡去,他嘆了口氣,讓了條路出來:“你走前面。”
沈落又“哦”了聲,乖乖走到前面,山路崎嶇,腳下一滑,差點一摔,她趕忙自己又站穩,不去給人惹麻煩。
聶穆伸了伸手,想去扶人,結果人已經懂事的站好,手停在半空中,又收了回來,望著那背影,嘴角微抿,心頭堵了下。
人離他離的遠遠的,乖乖的,不吵不鬧,她可以跟任何人甚至是皇上在那扯皮,在那不聽話,唯獨到他面前,要麼不就是嘲諷,要麼就是現在這樣安靜的不可思議。
好像以前在聶家,她也是這麼安靜的,一副彷彿只要自己一惹事,他立馬能一劍砍了她一樣。
前頭火把亮著,沈落一顆心總算落地,不去麻煩聶穆,那絕對是最好的!正打算跑過去,後腦勺一個重擊下來,她昏倒在地。
聶穆看著倒地的人,收回手,又抬頭看了眼不遠處的人,抱起人換了條路離開。
沈落醒過來的時候,腦袋後面一陣疼痛,緩緩睜眼,茫然的看著四周熟悉的模樣。
她在聶家原來的屋子?
“聶穆。”沈落揉了揉腦袋下床,“你帶我到聶府做什麼?”
聶穆坐在桌邊,一手按在一旁衣服上,沉著聲:“趁這次機會,恢復身份。”
“什麼?”沈落猛的抬頭,面前的人垂著眸,一手細細摸著輕軟紗裙:“你的嫁妝,俸銀我會全部還你,還有你的正妻位置,我也不會再讓人威脅到。”
“我欠你的,我全還你,所以……”
“所以,我不必裝寧洛舟?”沈落冷笑一聲,起身走人,還沒走遠,手腕被人拉住,一道大力傳來,直接被人撞在門上。
“你在裝下去,你連命都沒了!你自己想想,從你裝世子開始,遇到多少麻煩!”聶穆怒著,手下的人低著頭,輕微顫著,他愣了下,隨即鬆手,他沒想兇她的,只是被氣到了,不知不覺就……聶穆聲音軟下來,“換回來,你這樣太危險。”
“聶穆,我問你,我死的時候,你可有一刻懷疑過沈茵跟陳青?”沈落垂著頭,屋內僅有的那點燈火亮著。
聶穆愣了下。
“我死的時候,你有一點在乎過嗎?”沈落抬頭,一雙眼平靜到可怕。
聶穆嘴巴張了張,被那眼神看得怔在原地。
“所以,聶穆,你到底憑什麼管我?”忽然的,人嘴角一勾,直直的看著他。
聶穆怔怔的望著人,那一雙眼帶著滿滿的嘲諷,是對他的。
她已經厭惡他厭惡到這地步了?
沈落理了理衣服,轉身就往外走,瞥了眼後面還站著的人,冷聲著:“還有,你腦子進水了嗎?世子突然死了,人家會怎麼懷疑,只會懷疑皇上暗殺。”
聶穆回神,清醒,“寧洛舟”一旦身亡,皇上會有麻煩,但……他望著那挺。拔背影,看著人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自己的院子,就一點也不懷念下嗎?沒發現她那麼久沒住,一點灰塵也沒嗎?花開的依舊好。
還有……
聶穆垂在一側的手緊了緊,望著已經空了的大門,神思縹緲了下,聽到她可能落水而亡的時候,他慌過的。
沈落踏出院子,看著四周熟悉的景色,心頭慌著,越走越快,最後直接跑起來,逃也般的向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