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而宋明禮看著阿媛,躑躅難言。
阿媛未再說什麼,轉身朝碼頭行去。
宋明禮看著她背影,雖是欲說還休的樣子,可終究是沒有再叫住她。
半晌,劉靖升欲返回書院,卻看宋明禮竟一個人默默朝碼頭行去,那神情……莫不是他看錯了?為何竟有些失魂落魄的意味。他趕忙也追了上去。
瑜楓碼頭一帶總是船隻穿行,人流如梭,阿媛此刻已踏上了載客的烏篷船,船伕一撐篙子,船便倏地離了岸,徐徐間已行出幾丈。只有悠悠的船歌,飄蕩在水汽氤氳的微風中。
宋明禮和劉靖升走到碼頭時,客船已經行得遠了,阿媛的身影模糊在滿座的乘客裡。
這時,碼頭來了艘大船,載滿貨物的大船。這大船已完全擋住了視線,什麼也看不到了,可宋明禮仍舊呆呆的站在那裡,連往岸上搬貨的人差點撞到他也渾然不覺。
還好劉靖升出手拉了他一把,才堪堪避過。劉靖升看著宋明禮,一時竟不願打攪他,心道,明禮對這位姑娘應該是動過真情的吧?
動過真情嗎?宋明禮此刻也在拷打自己飽受煎熬的心。
動過的吧,否則吳大叔讓自己做出承諾的時候,為何他想也不想就寫下了婚書?還以為吳大叔提到錢財,只是和他開個玩笑,而願把女兒許給他,才是真的。他涉世未深,怎會相信真的會有人拿救助的恩情和女兒的清白相逼呢?
直到他發現山上那個熱情的吳大叔原來是個無恥之徒,那他的女兒又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呢?
即使她與她的父親不同,但她畢竟只是個拋頭露面做小買賣的村姑。
他真的要找這個一個岳父和這樣一個妻子嗎?
答案早就瞭然於胸,可今日徹底斷去,為何心裡不覺得開懷,反而隱隱作痛?
大抵自己如劉兄所言,當真是個太過優柔的人吧。
……
……
整個春天早已悄然離去,立夏一過,蔭蔭夏木裡的蚊蟲不知不覺多了起來。
陽光從溫柔變得略顯焦灼,雖然人感覺不再那麼清爽,卻很是適合曬些東西。
石寡婦將厚厚的床單被褥掛滿了整個院子,其實應等到出了小暑,梅雨徹底過去,陽光至盛至烈時,才有人家開始曬這些厚重的物事。一般在這個時節,大家更多是曬曬豆子曬曬菜。不過石寡婦向來是個愛潔淨的人,又愛早做準備。
江南一帶的梅雨通常都是在芒種和夏至兩個節氣內出現,小暑前後結束。但也有些年份,梅雨會在芒種之前來臨,雨期能綿延四五十天。
石寡婦就是怕遇到這種早梅雨,陰雨天氣已經夠讓她不舒服的,如果被褥還是潮溼的,她夜裡根本無法安眠,因而她早已習慣了立夏之後就開始曬被褥,出了梅雨,再曬上一次。
於是這天午後顏青竹來到石寡婦家的時候,就被滿院子的床單被褥擋住了視線。若不是石寡婦拉著他進去,他都有些難辨方向了。
“青竹啊,幹嘛午後來?嫌嬸子家的飯菜不好吃呀?”石寡婦笑道,一面接了他帶來的兩條魚,一面端了茶水給他。
顏青竹喝了口水,忙道:“哪會嫌棄嬸子做的東西,只是最近忙著做些山水畫傘,工藝更復雜些,少了時間往這邊跑了。否則嬸子倒要煩我日日來蹭飯了。”
顏青竹說著,目光開始不自覺往四處掃。石寡婦看了,不由呵呵笑起來,“阿媛去後山了。”
哦,也是,平常她早該出來跟自己打招呼了。顏青竹這麼想著,沒注意到石寡婦打趣的眼神。
不過……顏青竹忍不住又問:“她怎麼一個人去後山?萬一……”
石寡婦道:“她去採薄荷了,放心,帶著小狼呢。”
顏青竹默然地點點頭,想起之前幾次,還是有些擔憂。
本來打算送完東西,見著人了就走。如今卻必須找點什麼由頭多留一陣,於是顏青竹又像往常很多次一樣,徑直往柴筐那邊去了。
石寡婦早已習慣了顏青竹一來就找活兒幹,他雖是看著精瘦,做事兒的時候卻像頭壯牛,有使不完的勁兒。
石寡婦搬了一個罈子坐到開始砍柴的顏青竹旁邊。
罈子裡裝著春天時阿媛做的梅乾菜,石寡婦找了簸箕,將它們翻出來晾曬。
☆、第26章
“青竹; 嬸子看你跟阿媛這陣子越來越親近,心裡可高興了。你們兩個孩子在我面前不用避嫌; 老婆子也是過來人!”石寡婦一邊翻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