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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茴點點頭,揮手命宮人抬上自己的錦瑟來,御水行船的時候需要玉壎,但平日裡她最喜歡鼓瑟,因為瑟聲其音最為清正。
她鼓瑟從不記譜子,反正每次彈的都不一樣,即興發揮而已。凌茴坐在錦瑟前,抬頭瞅了瞅酒碗,便不再看了。
一曲起,如春日昭昭,鶯歌燕低語,一派祥和,百花齊放,忽而夏雷陣陣疾風驟起,雨敲初荷,在這七上八下的敲打中,八隻酒碗應聲而破,繼而瑟聲漸緩,愀然空靈,疏闊,遼遠,空曠,接著一陣陣雪落掩埋了夜色,天空敞亮,恍若一陣鳳鳴,刺破了天光。
“殿前的紅梅都開了,天佑大晟,天佑大晟啊!”宮門當值的小太監興沖沖的疾走進來稟告道,原本紅梅才生了花骨朵,要遲上幾日才能盛綻。
“賞。”女皇朱唇輕啟道。
眾人紛紛側耳交談,顯然才從剛剛的曲子裡回過味兒來,有人聽到了沙場肅殺,有人聽到了百鳥朝鳳,有人聽到了雨打初荷,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很明顯,這曲子讓人明心見性,這局凌茴勝。
“敢問姑娘這是何種樂器?”勒莫驀然插聲問道。
“錦瑟。”凌茴道。
“瑟不都二十五絃嗎?”勒莫不解的問道。
“瑟有五十弦,黃帝命素女鼓之,黃帝哀其聲,下令去了二十五絃。”凌茴耐心回道。
“姑娘說的這個典故我知道,我也曾試著還原五十弦,一直沒成功過,姑娘是如何做到的?”勒莫好奇的追問道。
“這把錦瑟乃家父在世時所做的,天下只有這一把。”凌茴心內落了幾分悵惘。
勒莫對第一場的比試結果沒有異議,甚至笑得有些傻兮兮,他看中那把瑟了。
第二場,書畫。
中原的書畫,精在寫意傳情,這種比試,沒有統一的標杆,難定勝負,為了公平起見,二人模仿一幅畫作,這畫作並未署名,寥寥幾筆,只畫了清晨出船打漁的漁夫,由於朝陽初升,江面景緻絢麗多姿,極難描摹。
入目之處,筆法之眼熟,凌茴瞬間僵住,渾身發寒,儘管她從未見過此畫,也知是誰畫的,整幅畫的佈局,筆法,用色,都告訴她是那個人,那個亡於水中,早已躺在凌家祖墳的人,她的生父凌鑑。
凌茴沉了沉氣息,冷聲回稟道:“這局,我放棄。”
此言一出,大殿上炸開了鍋,這……為何要棄?難不成不會畫不成?
凌茴自是聽到這些非議,她端肅啟稟女帝道:“這幅畫的是我父親畫的,我的書畫詩詞皆有父親親傳,如此一來,對勒莫大人來說,不公平。”
“這幅畫沒有署名,你說是你父親所畫,有何證據?”勒莫有些不知所措,他是想贏,可他不需要別人來讓。
凌茴霧著眼睛,一一指出,並告訴眾人這幅畫的最後一筆有道明顯的頓筆鋒提,這是他的作畫習慣,一氣呵成,風流颯沓,從不更改。
“陛下,我說的是也不是?”凌茴抬頭問道。
女皇揉揉額角,有些頭疼的對隨侍總管說了一句什麼話,那太監提著步子去了,不一會兒,宮門唱喏道:“宣太子少傅凌鑑覲見。”
什麼?!凌茴失手落了筆,心內又驚又喜,轉而大怒!果然!她就知道!!他們這群大騙子,全都拿她當猴耍!!鳳顯是這樣的,沒想到她親生父親也是這樣的!!既然官封太子少傅,想必哥哥也是知情的!!
“瓔瓔,信我,此事我絕不知情!”藺鏡也著實吃了一驚,他是真沒想到凌叔叔還活著,也是真沒想到他這個做太子的,什麼時候多了個少傅?!最有嘴說不清的是,瓔瓔貌似誤會了他!!
殿中人,神色各異,凌茴哪裡還顧得上別人想什麼,她此刻要被氣死了!!
☆、第一百零二章
凌茴渾身血液都僵住,眼睛一動不動直直的盯著宮門口,殿上眾臣耳目交接的議論聲都入不得耳,她不是沒有懷疑過,只是從未去確認,怕空歡喜一場。
“太子少傅覲見!”宮門太監相繼唱喏,提聲尖呼猶如波浪一般此起彼伏。
片刻後,一道絕俊的身影出現在宮門口,順著門外萬丈暖陽,熠熠生輝猶如天神臨世。
此間,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渤海淩氏男丁相貌都出奇的俊朗,這其中以凌家五郎為最,眾人一直無緣得見,如今都伸長了脖子去瞧。
凌茴訥訥不動,微抬著頭,便能直愣愣的看著那人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