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從前,徐麗儀不多留心思在這上面。可這麼多年的望宮生涯,使她明白許多道理。此時此刻,皇帝心中所想,她怎麼可能不明白。但即便如此,她也要這麼做。
皇帝當然會為了自己的猜想去求證。
只有他自己親自一層一層撥開她清白的心,她才有活著走出望宮的機會。
“那罪妾先去外頭候著。”徐麗儀慢慢的從房裡退出來。
皇帝的目光又轉回床上凌夫人的臉上,絲毫沒有再往這邊多看一眼。
不一會兒的功夫,德奐就領著御醫挑選的十數人來到房門外。
御醫獨自走進房中,恭敬道:“皇上,臣現在就要取血驗毒,開始試藥。”
“事不宜遲。”皇帝自然沒有什麼異議。“任何訊息,叫人告訴朕。”
“遵旨。”御醫心裡一直不停的打鼓,萬一凌夫人真有什麼不測,那他的腦袋也就保不住了。
皇帝從房裡走出來,掃了一眼在場的人,隨後才吩咐德奐:“你去把大公主宮裡隨身伺候的人帶來,朕要問清楚那鬆糕的來歷。”
“諾。”德奐一邊答應,一邊向身旁的侍衛使眼色。
侍衛毫不耽擱,隨即扭了等在望宮門外,大公主隨行的貼身侍婢。
另一路侍衛直接前往大公主的寢宮,將其餘知曉此事的相關人等一應帶回了皇極宮。
凌夫人出事,訊息很快就傳進了後宮。
這時候,韋逸霜宮裡正熱鬧,妃嬪們來請安敘話。
眾人聽了這訊息,心裡都有想法,可誰都沒輕易開口。畢竟這個凌夫人是個頗受爭議的角色。誰也摸不透皇上心裡到底怎麼想的。
“對了,韋貴妃娘娘,聽說您見過那個鄰國的皇子了?”淑妃忽然想起什麼,忖眉問。
“嗯。”韋逸霜頷首,語氣聽不出心思:“見了,長得還算俊朗,就是身子不好。”
“那皇上的意思,就是把他繼續留在宮裡嗎?”淑妃總覺得這麼做不妥。“他畢竟是鄰國皇子,和咱們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就因為是皇后姐姐的孩子,咱們就要容留他……萬一將來有什麼,那豈不是……”
“將來的事,誰能說的好?既然是說不好的事情,何必這麼杞人憂天?”宓夫人似笑非笑的搭這麼一句。
淑妃知道,她這是為了上次崇明殿的事情記恨著。誰讓自己非要把事情捅到皇極宮去。不想慣著她,淑妃沉眸道:“就算將來的事情暫且不用考慮,那位皇子也有十多歲了。後宮裡這麼多女眷,望宮裡也有不少,這麼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住在一起,好說也不好聽啊!”
宓夫人聽她這麼說,眼尾的笑紋都明顯許多:“淑妃近來是少往偏僻的地方去。也就難怪你不知道究竟。那位凌皇子在從鄰國逃來咱們盛世的途中,墜過馬,雙腿早就不能動彈了。若如此還能在宮裡作怪,那就稀奇了。”
這件事淑妃的確沒有聽說,也不知道那位皇子竟然身有殘疾。但最可氣的是宓夫人完全沒給她留面子,讓她在人前訕訕的下不來臺。
“是啊,我自然比不上宓夫人你八面玲瓏。一面要準備二公主的嫁妝,一面還要留心宮裡各處的風吹草動。哪怕稍微有什麼風吹草動,你都能心中有數。讓人不佩服也不行。”
這不就是諷刺她沒看住自己的女兒麼!宓夫人的臉頰頓時就熱起來。“臣妾的這點本事,哪裡能和淑妃姐姐相較。”
“妹妹這麼說就見外了。”淑妃淺笑盈盈:“做姐姐的,還有很多地方要向妹妹學。”
“罷了吧!”韋逸霜聽的累了,眉頭微微一挑:“本宮要去皇極宮給皇上請安,順道問問凌夫人的情形。你們各自回宮吧。”
“諾。”妃嬪們先後起身行禮,不一會兒就退出了正殿。
韋逸霜這才喚了純好過來:“凌夫人好端端的,怎麼會吐血昏迷?莫非是有什麼隱情?”
純好連連點頭:“貴妃娘娘猜的一點都不錯,說是有人下毒。那毒就下在大公主送去的鬆糕裡。這凌夫人也是走運,幸虧就吃了一點,才不至於當場斃命。”
“什麼走運,她那是命硬。”韋逸霜冷笑了下:“那一日在望宮,本宮已經攔著她讓她不要打那個賤丫頭的主意。這可倒好,轉臉她就把人要了去。以為這樣蘇荷在九泉之下就會感激她?哼!沒想到蘇荷的魂魄未必安心,她自己卻先倒下了。要不怎麼說呢,這人啊,別和命爭。”純好笑彎了眉眼:“娘娘說的極是。萬一凌夫人熬不住,撒手人寰了,保不齊皇上會把那賤丫頭活埋了陪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