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3 / 4)

小說:與宿敵成親了 作者:老山文學

痛的手一直在抖,筷子拿不穩、碗也端不住,喝了幾口粥水便再無胃口。

上午在博士廳考課,要做文章,岑司業和記錄考勤的監丞大人皆已在廳門口等候。姜顏強忍著腰痠背痛向夫子們行禮,因動作僵硬,這禮行的不倫不類,惹得岑司業側目。

而廳內,大多數學生已先一步落座,姜顏一眼就望見了正在研墨的苻離。苻離亦在此時抬眼,見到她以彆扭且緩慢的姿勢挪了過來,研墨的動作頓了頓,隨即又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低頭做自己的事。

昨天的事,兩人都心照不宣地保持了緘默。

再者身體不適,姜顏也沒力氣同苻離橫眉冷對,只是咬牙蹙眉,緩緩屈起右腿,再躬身撐著書案一角,極其艱難地跪坐在軟墊之上。

坐好的那一瞬,她長長喟嘆一聲,冷汗浸透了裡衫。

長達一個時辰的文章策論對姜顏來說,無疑堪比一場酷刑。懸腕執筆、端坐如松——平日裡再簡單不過的事,放到今日,全都亂了套。

因身體過度痠痛,且指腹有傷,手腕脫力,姜顏的手抖得厲害,縱使心中有經緯,一落筆卻成了蟲走蛇行,字跡歪曲潦草到連她自己都認不出來。

姜顏心中哀慼,跪坐了許久的腿腳也痠痛不已。她實在受不住了,悄悄抬眼瞄了一眼四處巡視的岑司業,見他沒有留意自己,便擱了筆,不動聲色地抻了抻痠麻的腿……

就這麼一瞬,岑司業像背後長了眼睛似的,忽的轉身,將正揉著小腿的她抓了個正著。

岑司業本就對她印象不佳,見她如此坐姿,更是怒火中燒,黑著臉道:“姜顏,何故亂動?”

姜顏忙恢復正坐,垂著頭小聲道:“回司業,無故。”

今日姜顏從進門的那一刻開始就古怪得很,三番兩次失禮於堂前,岑司業忍無可忍,遂執著戒尺負手朝她走去,行峻言厲:“你姿態鬆弛,想必是已做好文章胸有成竹了,老夫且來領教一番。”

完了!手根本不聽使喚,字寫得如同鬼畫符,定要被岑司業罰了!

姜顏如臨大敵,垂首低頭,咬牙閉目。

岑司業清雋瘦削的身形在姜顏面前站定,伸手將她壓住的那張卷子抽出來,迎著光抖開一看,頓時氣得鬚髮倒豎,嚴厲道:“字跡潦草至此,簡直不像話!”

岑司業這一喝,周圍諸生皆默默停筆,垂首聽訓。

四周靜得可聞落針,唯有岑司業因盛怒而急促渾濁的喘息聲。他指著姜顏道:“老夫一向訓導爾等‘字如其人’,你如今這般行徑,到底是在愚弄老夫還是蔑視先賢?我看你不像個儒士,倒像個道士!這字貼於門上能辟邪!”

薛晚晴沒忍住,噗嗤笑了聲。這笑聲很輕,但在靜如死水的廳中卻無比突兀,岑司業橫眉一瞪,薛晚晴立即斂容垂首,不敢再逾矩絲毫。

岑司業看了看垂首不語的姜顏,又看了看那份歪七扭八的潦草卷子,越發氣人,便執著戒尺冷言道:“將手伸出來。”

姜顏攥著衣袖,知道自己在劫難逃,臉騰地一下燥熱起來。她寧可岑司業將她趕出學館、面壁思過,也好過在眾目睽睽之下……尤其是,在那人的面前挨板子。

“司業……”

寂靜之中,阮玉細軟的嗓音顫巍巍傳來,不知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氣才敢為姜顏辯解一句:“司業,阿顏不是故意寫成這樣的!她的手……”

“擅自插嘴者,與其同罪論處!”

岑司業一喝,阮玉嚇得眼睛都紅了,唇瓣幾番顫抖,還想要再說什麼,姜顏卻無奈一笑,朝她搖了搖頭。

姜顏攤開掌心,將雙手舉至額前,平靜道:“學生知錯,謝司業教誨。”

然而等了許久,也不見戒尺落下。她心下好奇,悄悄抬眼一看,只見岑司業神色複雜地望著她指腹上纏裹的繃帶,許久不言。

淡淡的藥香瀰漫,苻離也看著那雙傷痕累累、尤自顫抖的素手,不知為何又想起了草靶紅心上的三支羽箭,以及在樹蔭下累極而眠的少女。

厚實的戒尺終究沒有落下,岑司業將那張字跡潦草的卷子揉作一團丟入紙簍,語氣雖然冷硬,卻不復先前盛怒,只轉身道:“出去,面壁。”

姜顏如蒙大赦,起身去了思過牆邊。

外面的天兒極好,暮春時節,空氣中仍殘留著些許芳菲的馨香,夾著涼而不冷的一絲風。蒼穹湛藍,萬里無雲,麻雀在枝頭喧鬧,一隻黃粉蝶翩翩停留在思過牆上,姜顏盯著它,心中燥鬱一掃而空,彷彿連牆上的蠅頭小字也不沉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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