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的區別是,你為了自己,我卻為別人……”玄宏看著外面飄落的白雪,眸中似有回憶流過,卻依然清明。
玄淨一愣,嘴唇微顫,半晌搖頭嘆道:“玄宏,我終是不如你的!
今日我方才知曉,為何師父圓寂前曾說,只有你才能做佛光寺的主持!”
玄宏一直都是主持的不二人選,他本是沒有異議的,可是當他聽聞玄宏竟是要為了一個女子而還俗,他驚怒交加,恨玄宏違背佛法,也恨師父不辨是非!
可是今日他終是明白了,佛法本就不是無情物,反而是他踏進了歧途!
兩人不再說話,直到到了一間偏僻卻乾淨的寢殿。
“公主親自引領貧僧前來,想來應是有話要問吧!”玄宏看著雲曦,只有在望向雲曦時,那雙看破紅塵的眼中才會有一絲溫情。
玄淨一人進了偏殿,玄宏與雲曦兩人在環曲的木廊之下漫步而行。
安華幾人守在各處,免得被人偷聽,玄宏一直隨著雲曦而行,直到雲曦止步,他方才駐足。
“玄宏大師沒有什麼要與我說的嗎?”雲曦伸出粉嫩的指尖,碰了碰梅上的寒雪。
白雪的冷意讓雲曦收起了手指,縮在了衣袖之中。
玄宏只靜靜的看著雲曦,眼中總是會無意間流過長輩的慈愛。
“貧僧一直幫人排憂解難,可是公主不說你的心事,貧僧如何能答?”
雲曦轉身看著玄宏,也不再賣關子,徑自開口問道:“那玄宏大師便與我講一講您年輕時的故事,或是那幅讓您睹物思人的畫!”
玄宏的臉色有一瞬間的不自然,卻只輕聲答道:“公主應知,貧僧那是在配合公主行事,而且若是真有那畫作,只怕公主如今就不會這般輕鬆了!”
雲曦嘴角微揚,她突然發現這玄宏大師不僅是個得道高僧,竟是也會理直氣壯的說謊,比往日多了一些凡塵氣,反而讓人覺得更加的親近。
“玄宏大師是欺雲曦年歲小嗎?”
“不敢……”
“玄淨與您之前的過往雲曦不願打探,可是那玄淨在殿上指認大師時,其言辭中的憤慨可並非作假。
還有,在玄淨與您提及那副畫作時,您的擔心是假,可您的驚詫卻是真,大師還是不要與雲曦賣關子了!”
在殿上雲曦一直在觀察著玄宏兩人的神色,之前玄宏只說因她是故人之女,所以自然會幫她一二。
可如今看來,這故人卻非是尋常的關係,只是不知她能否從玄宏身上得知當年的線索。
兩人四目相對,玄宏發現他可以淡然的面對所有人,可是她卻是不敢深望眼前的少女。
或許是因為她的眼神太過堅毅,或許是因為她倔強的樣子真是像極了她!
“想人間婆娑,全無著落,看萬般紅塵,過眼成灰。
那不過是一個人的故事,從始至終都沒有另一個人的參與,這樣的故事實在是無趣,公主不會想聽的!”
玄宏伸出手,想要輕觸那晶瑩的雪花,卻是驀然停止了動作,輕聲喃道:“萬物皆有靈性,這雪也是一樣,我冬日很少出門,唯恐弄髒了它。
雪很美,即便它冰冷刺骨,卻是依然讓人歡喜,哪怕它無法被人擁有,哪怕你稍稍觸及,它便會融化消散……”
“公主,貧僧的過去便是這般,你可懂了?不是所有人的年少都有絢爛若朝華一般的色彩,至少貧僧不是,從來都不是!”
玄宏的眼中含著萬千悲憫,他彷彿就是一尊真佛,可是他渡得了天下,渡不了自己!
他一身金色的袈裟,受世人仰望膜拜,可是這些榮耀只能染亮世人的眼,卻是照不進他自己的心。
雲曦明白了玄宏話中之意,他心中確有眷戀,卻是並無過往。
雲曦沉默一瞬,卻還是依然開口道:“那大師可認識姜藺?”
玄宏驚詫的望著雲曦,甚至比涉及到他自身時更添了一絲恐慌。
玄宏看了雲曦一眼,他知道雲曦不是蠢笨之人,他也不願與她再打啞謎,只開口道:“認識!亦是故人!”
雲曦動了動嘴角,卻是問不出口,難道她要問一個出家之人,自己的母親愛的可是另一個男人?
玄宏看出了雲曦的窘迫,嘆聲道:“世上太多不得圓滿,一味追逐過去,只會失去更多。”
“那又如何?既然放不下,我自然要將事情查個清楚,若是真有冤屈,我必會索回!”雲曦字字如釘,本是大好年華的花季少女,身上卻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