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也沒有覺得有多嚴重。可是顧淮景一說,她才驚覺,這裡不是大宴,是大祁。
顧淮景看著她,唇抿得很緊,如同一柄筆直的劍:“我知道,你不願嫁到大祁,不願意嫁給我。既然如此,我可以向皇上請旨,給你一份休書,讓人把你送回大宴,你想看什麼書,做什麼事情,從此與我無關,我都不會再管你!”
說完後,他鬆開了趙安玥,甩門離開。
趙安玥臉色血色徹底退了個乾乾淨淨,渾身彷彿沒有了力氣,順著牆壁滑倒在地。
本來需要掐腿才能流出的淚水,突然間就盈滿了眼眶,一滴一滴,如同雨滴,接連不斷的從臉頰滑落。
她是想回大宴見見父皇和母后,但她不要以這種方式回去。她也不想要休書。
趙安玥伸起袖子,胡亂擦了一把淚,站了起來,追了出去。
**
顧淮景去了書房。他坐在位置上,低著頭,手抵著太陽穴。
太陽穴被氣得一跳一跳的,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強行把怒火壓下去。
從很早開始,顧淮景就已經能夠完美控制自己的情緒,像今夜這種憤怒,已經十幾年未曾有過了。
就算當初,知道父親和叔叔的死,和皇帝有關,他也只是靜靜的在房中坐了一夜,沒有憤怒,沒有表情,什麼都沒有。
趙安玥嘴上說自己知道錯了,但那雙把她內心真實想法展露無遺的眼睛,清清楚楚的寫著她並沒有覺得自己錯了。對著這樣的耍小聰明糊弄他的趙安玥,他真的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他如果真要讓趙安玥怕他,聽從他,其實很簡單。
把趙安玥直接關暗室關幾日,關到心智失常,幾次後她就能老老實實服服帖帖。
可是顧淮景做不到。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做不到。
甚至回來的馬車上,他便想要怎麼罰她比較好,打怕她疼,關暗室怕她害怕,真傷她丫鬟她估計真的會記恨一輩子。可是什麼都不做,她就不會放在心上,像七皇子這樣的事情會發生的越來越多。
一次是幸運,下次呢?他做的事情本就兇險,結果她行事還如此任性妄為。
所以想來想去,他居然想到了練武之初,最為平常的馬步。
顧淮景揉著自己的太陽穴,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居然變得如此心軟。
他娶她,是他設的局,把她扯入這旋渦之中,他確實有那麼一些愧疚,可她是大宴公主,理應承受這些。而且他從來也不是什麼良善之輩,為達目的,誰都可以利用。
所以他為什麼要覺得愧疚?既然不愧疚,又為何心軟?
顧淮景吐出一口氣,閉上眼睛,強制自己靜下心,摒除不必要反而會影響判斷的憤怒,開始思考接下來的局。
今日他的計劃,全部被趙安玥打亂。
所幸陰差陽錯,不至於太糟,反而如果精心設計一番,效果會好很多。
三日後,大年夜之日,皇帝及各宮嬪妃,以及皇子公主,會有一頓家宴。
那,是個不錯的時機。
**
趙安玥站在書房門外,抽泣著猶豫了一會兒,推開了書房的門。
她先探進來一個頭,顧淮景抬眼看去,神色已盡數恢復如常,眼中神色冷淡。
她的睫毛上還掛著一行清淚,剛剛他離開之後,想必哭過。
趙安玥咬了咬唇,大著膽子走了進來,轉身關上了書房的門。
顧淮景低頭,當作沒看見她,一字未說。
她站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似乎心裡有些害怕,遲疑了一會兒,墊著腳尖輕輕走了過去,停在他旁邊。
桌上攤著一本兵書,兵書上被他畫了詳細的註解,是準備和軍營中的將士說的。
他抬手翻了幾頁,其實什麼都沒看進去。
書房內詭異的安靜著,顧淮景沒說話,趙安玥也沒說話,只有他翻動兵書的沙沙響,以及窗外寒風呼嘯的聲音。
剛剛過來的時候,外邊又下起了雪,雪花從漆黑的天空飄灑而下,漫天飛舞。
趙安玥髮絲上,衣服上,沾上了幾片雪花,在溫暖的書房內漸漸融化。
她站了一會兒,抬起袖口又擦了把臉,把睫毛上掛著的淚珠也擦去了。
趙安玥咬著唇,伸出手,輕輕扯了扯顧淮景肩上的衣服,聲音很小,小得像雪花落在樹葉上的聲音:“顧淮景,你不要生氣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一字一片雪花,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