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議政殿裡的人有不下百位之多。可以說,在大金國裡能說得上話的女真人都來了。
當皇太極出來時,所有人都驚呆了。
皇太極還不到四十歲,而這才一個月不見,但皇太極原本烏黑的頭髮現在卻已經有了明顯的絲絲白髮。
“大汗……”呆了片刻之後,很多人都想上前慰問慰問,但皇太極一擺手,止住了眾人。
也和這些人廢話,擺手之後,皇太極道:“範章京。”
“臣在。”范文程趕緊走出班列應道。
範文
已經是有了在皇太極面前自稱奴才的資格,但范文程慎,為了不引起太多的嫉恨,奴才都是私下裡,沒有外人在的時候甜甜蜜蜜才用的。
皇太極吩咐道:“範章京,你把我們面臨的危險說一說,照實說,不要有任何顧忌。”
“是,大汗。”明白皇太極的用意,范文程躬身領命之後,面對眾人站直身軀,緩緩地道:“諸位貝勒大人,依小人看,我們已經處在了生死關頭,而且這個生死關頭已經為期不遠。慢則四五年,快則兩三年,我們就得面對這個生死關口,而且,我們幾乎沒有機會。”
因為有了近一個月的心理準備,再加上皇太極的變化實在是太震撼了,所有人都靜靜地聽著,而沒有嚮往常那樣譏諷嘲笑。
“我們的力量和明朝相比實在是太小了,如果不是明朝皇帝愚蠢,他們只要把都城遷往南京,那我們的形勢就會非常不樂觀。現在,明朝朝廷雖然是被人逼著遷都到南京的,但對於我們而言,後果是一樣的嚴重。”
“我們原本面對敵人只有明朝,但現在,我們要面對的敵人則有了三個。第一個就是遼東的袁崇煥,第二個就是佔據京城的陳海平,最後一個是遷都南京的明朝。”
“這有什麼不同?不都是漢嗎?”一個固山額真問道。
先是討好地了一下,然後,范文程解釋道:“雖然都是漢人沒錯,但這裡有著極大的不同。以前袁崇煥在遼東,方方面面都要受到朝廷的掣肘和牽制,但現在他可以想怎麼幹就怎麼幹,這就是最大的不同。”
年紀稍微大些的,雖然嘴裡不說,大都知道他們的勝利是怎麼來的,而現在也不是制氣的時候,誰都沒有這個心情,所以沒人出來反駁范文程。
范文程繼續道:“而且,果我們以前擊敗袁崇煥,那對明朝就是莫大的震動,但現在,即使我們能把袁崇煥把遼軍徹底打垮,那我們立刻又要面對另一個更強大莫測的敵人。”
人人心裡都感到有點冷嗖的,誰都知道即使真能把袁崇煥把遼軍徹底打垮,那他們得付出多大的代價?把袁崇煥把遼軍徹底打垮,他們也殘,而以半殘之軀,卻又要立刻就得面對一個更強大的敵人,這會有好嗎?何況,他們又怎可能把袁崇煥把遼軍徹底打垮!
“袁崇煥現在等於是遼東王,人都是有心的,即使袁崇煥沒有,他底下的那些人一定有,他們又怎會甘於為人做嫁衣?”濟爾哈朗沉聲問道。
“貝勒爺說得好!”又一個諂笑送過去,范文程道:“但正如貝勒爺所言,沒人願意做別人的嫁衣,所以那個陳海平透過一份北京協議和對麾下士兵的優待政策,就已經把袁崇煥和遼軍的那些大將逼上了絕路,他們只有儘快從我們手裡奪取大量的土地,他們才能生存下去。”
眾人心裡一陣絕望。
數日前,袁崇煥在寧遠向全軍將士宣佈,遼軍也要像陳海平那支新軍一樣,分級,也分甲種兵、乙種兵和丙種兵。
袁崇煥許諾,對於甲種兵,平滅遼東之後,每人分上等田五頃,戰死,家人加倍,而還享有減稅等各種好處;乙種兵上等田三頃,丙種兵一頃,餘者比照辦理。
袁崇煥和遼軍夾在他們和陳海平之間,要想真正自立,就必須開疆拓土。而要想開疆拓土,袁崇煥和遼軍只有兩個方向:關內和關外。
至少目前看來,關內是不可能的,袁崇煥和遼軍的方向只有一個,就是他們,關外。
陳海平留給袁崇煥和遼軍的時間最多隻有五年,所以袁崇煥和遼軍不會像以前那樣憑城固守,他們一定會跟他們死磕。
遼軍和他們死磕,最好的結果是殺敵一千,自傷八百,而這種死磕是他們絕對磕不起的。
何況,現在還有東江。很快,他們就將是真正的腹背受敵。
沒有人說話,良久,皇太極從龍椅上站起身來,望著眾人,緩緩地道:“今天的議政就到這裡。你們回去後,相互辯論也好,自己琢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