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到了東鏡的邊界,湘南。
蘇風暖兩個月前來過湘南,那時候是為了截程顧,如今程顧歸順了西境軍中,湘南城外那片山坡還依舊有被燒過的痕跡,如今已近四月,山坡上滋生出鮮嫩的青草,東鏡也四處春風拂面,洋溢著春日的氣息。
蘇風暖倚著車框,掀著簾子,看著外面青山幽靜,笑著問,“老祖宗,您覺得江南好,還是東鏡好?”
鳳來道,“我看哪裡都一樣。”
蘇風暖無地瞅著她,“怎麼能一樣呢?江南和東鏡,不同的地方,自然各有不同。”
鳳來聞言問她,“那你覺得江南好?還是東鏡好?”
蘇風暖笑著說,“江南好。”
鳳來哼了一聲,“為什麼?因為江南有江南葉家?是你的好師兄的家,另外也是葉裳的外祖家?你愛屋及烏?”
蘇風暖搖頭,“才不是呢,照您這麼說,我愛屋及烏,也該覺得京城好了?京城有我外公外婆,有我父母,有葉裳的榮安王府,可是我並不覺得京城好。”
鳳來瞅著她,“你不覺得京城好?”
蘇風暖搖頭,“不覺得。”
鳳來又問,“為什麼?”
蘇風暖道,“因為京城雖然繁華,但繁華的背後,烏煙瘴氣,滿是陰暗的算計和權利的爭鬥。”
鳳來不置可否,“江南就沒有了嗎?江南葉家爭鬥了一年了,白骨也死了無數。對比來說,今年這一年,死的人不比京城死的人少。反而是東鏡,倒是沒死多少人,一直十分太平。”
蘇風暖道,“對比京城和東鏡,江南的亂是能夠輕而易舉解決的事情,反而這兩處,鮮血白骨還在後面呢。到底有多少,誰也難以預知。”話落,又道,“天下各地,論地方來說,都是大好河山,各有各的美,可是論人來說。心存善念大義的人來治理,那麼就是百姓之福,心懷私心為一己之私之人來治理的話,那麼就是百姓之禍。”
鳳來哼了一聲,“你大道理倒是一大堆,自己都不知今夕能活到何夕,反而卻關心天下百姓的福禍。”
蘇風暖笑看著鳳來,“老祖宗,我關心天下百姓的福禍,也沒有什麼不對。我出生在蘇大將軍府,我的父親是蘇大將軍,父親為人正直,心存善念,為了南齊百姓,甘願肝腦塗地。我嫁的人是容安王府世子,容安王為了南齊百姓,戰死沙場,傲骨英魂,為南齊百姓追念十餘年,葉裳與熱毒抗爭了數十年,雖然偶有頑劣,但心懷大義,心地仁善,重任壓肩,從未推脫過。我三個哥哥,兩個哥哥在西境,守衛疆土,一個哥哥從文心亦正。我身邊的其他人,有的人俠肝義膽,有的人忠心為國,有的人踏踏實實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他們都若此,我有什麼道理不效仿以學心善?”
鳳來聞言,一時沉默。
蘇風暖又笑吟吟地看著她說,“老祖宗,這天下若是風調雨順,太平盛世,百姓們安居樂業,那麼,就沒有暴亂,沒有戰爭,沒有勾心鬥角,也沒有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些都沒有,只有安順和平,您能想象得到,這天下會是什麼樣嗎?”
鳳來不語。
蘇風暖笑著說,“我能想象得到,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人人雖然不至於穿得上錦衣綢緞,但即便穿著布裙荊釵,臉上也都是笑容滿面喜氣洋洋的,不會是如今這樣,每逢路上遇到一個人,面上都是朝不保夕的愁眉苦臉。”
鳳來冷笑,“說得容易,我活了兩個韶華,也沒見到你說的這樣。”
蘇風暖道,“以前是沒有,以後我相信,無論是南齊,還是北周,若是有一個好君主的話,這樣的日子,是會有的。”
鳳來冷哼,“誰能是那個君主?古往今來,多少帝王將相,坐擁高位,還不是隻懂得吃喝玩樂?哪個會管百姓死活?”
蘇風暖對她笑著說,“大皇子肯定不是,葉裳會是的。”
鳳來聞言眯起眼睛,看著蘇風暖,“葉裳?他想當皇帝?”
蘇風暖笑著糾正,“不是皇帝,是天下之主。”
鳳來冷笑,“你憑什麼如此肯定他就是天下之主?”
蘇風暖看著她道,“他是我從小看著陪著護著長大的人,他如何,我自然知道。”話落,又道,“就拿大皇子對比來說吧!十個大皇子,也不及一個葉裳。您信嗎?”
鳳來臉色一沉,“不信。”
蘇風暖笑著說,“您欠著大皇子的恩情,自然向著他說話,我呢,從小與葉裳關係近,又嫁給了他,自然也是心向著他。我們這樣說來,即便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