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畏懼的選擇與面前的這個敵將同歸於盡,從他的武藝和裝束上可以看出,這絕對是曹兵之中的重將,自己不過是一個副軍中郎將,只是義父的義子而已,能用自己的一命去換取一員曹兵高階將領的性命,他覺得很值。
但曹仁在最後的一剎那間畏懼了,假如在幾年前,他絕對有勇氣與劉封拼個你死我活,但現在,天下即將一統,丞相即將建立不世功業不管是匡扶漢室江山也好,自立為帝也罷,作為丞相手下數一數二的重將,隨之而為的定是數不盡的榮華富貴、高官富祿,這個時候,讓他去與一個毛都沒有長齊的敵軍小將同歸於盡,他不甘心了,退縮了。
在兩人的兵器即將臨體的一剎那間,他便沒來由的一陣心驚,一念之差盡然鬼使神差的側身避讓了一下,割向曹仁咽喉的環首刀猛的便砍在他的頭盔之上,冒起一片火星,而原本刺向曹仁腹部的青鋒劍卻深深的扎入了他的肩窩之中。
劉封撿回來一條小命,也可說是他的勇悍保住了他的性命,但他也沒有逃過這一劫,曹仁的戰刀一側之下,也深深的扎進了他的左肩肩窩,深可見骨。
兩方計程車卒驚呆了,一愣之下頓時呼號的衝了過來,正橫掃千軍的沙摩柯看著拼死殺進重圍恩公盡然為了他身負重傷,不由痛苦萬分,怒吼之中如一頭猛獸一般直撲了過來,那兇猛的氣勢和無盡的殺氣,駭人至極,最後盡然奇蹟般的身負恩公殺回了已方陣中去。
獨自坐於帳中的曹仁一想到此便不由自主的狠罵了一聲,假如當時自己不去躲避,任由戰刀直刺那個小將的胸膛,憑自己戰刀的鋒利和手上的大力定能割開他的戰袍和胸膛,定能置他於死地,但自己看到那把指向咽喉的環首刀盡然怕了,難道自己真的老了,失去了年輕時的銳氣了?
氣極的曹仁一把抓起身旁的酒罈連灌了數口,受傷的左肩窩伴隨著這陣用力,發出一陣噬骨的疼痛,但是他沒有停止手上的動作,就像是他要用這陣陣痛苦來折磨自己一般,盡然還加了把勁。
劇烈的動作再次扯開了傷口,殷紅的鮮血一下子便映紅了緊裹的紗布,曹仁更是被肩窩處傳來的劇痛折磨的齜牙咧嘴,倒抽著冷氣,隨即曹仁猛的將手中的酒罈砸了出去,看著紛飛的碎片和濺起的酒滴,曹仁大喝道:“老子一定要殺了你!”
………………
第五十八章
丑時,漆黑的世界裡面萬籟俱寂,天地之間的一切事物似乎都已進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默然無聲,大江兩岸根本不像是剛剛經歷過血腥的殺伐,在黑暗的籠罩下,一切都顯然這麼自然和安詳。
江夏郡樊口,隨著黑夜的到來,隨著曹兵的撤退,所有人都長吁了一口悶氣,這漆黑的天空不僅沒有給南岸計程車卒帶來什麼影響,反正讓他們心存感激,白天面對著層層密佈的曹兵,他們幾近崩潰。
在這冰冷的夜晚,除了白天血戰之中負傷計程車卒以外,沒有人跑去軍帳之中休息,他們此刻正在各自統軍將校的指揮之下搶修著防禦工事,佈置著陷阱、壕溝,考慮到曹兵的“霹靂車”威力太過駭人,他們甚至在原先的壕溝之中再挖出一個個壁坑出來以躲避那恐怖的“石雨”。他們知道天一亮,曹兵就會進攻,此時多一份準備,血戰之時便多了一點生存的機會,身處亂世之中,能隨著左將軍大人擊退曹兵繼續活下去、能有一口飯吃,便是他們最大的目標,一個低的不能再低的目標。
白天親歷前沿指揮血戰的劉備此時激憤的心情已經漸漸平息了下來,此刻他正召集眾將於大帳之中軍議,白天一戰,士卒陣亡五千餘人、戰死八名校尉、十二名軍司馬,損失極為慘重,曹兵損失雖然也在萬餘,但是這一萬士卒對於四十萬曹兵來說根本不值一提,明日那個青皮小矮子可以繼續指揮十五萬大軍前來攻擊,即便是明日擋住了,後天怎麼辦?大後天又怎麼辦?劉備一愁莫展,兵就只有這麼多,死一個便少一個,江夏、長沙的難民百姓非老即殘毫無戰力,他又能怎麼辦?
從夏口趕至此地的張飛此時重重的一拳砸在桌子上,“噌”的一聲便站了起來怒聲罵道:“老子帶兵在前面死戰不退死傷慘重,江東那幫龜孫子收到求援盡然一兵不發,這也算是同盟?同他姥姥的盟!大哥,我們何必在這裡給人家出力,曹黑子人多,打不過我們跑就是了,跑去交州,看那個青皮小矮子能拿我們怎麼辦!他江東不是一兵不發麼?我們一走。看他們怎麼辦!”
劉備聞言不由氣苦,皺眉說道:“三弟不可胡言亂語,周郎不發援兵想必是另有破敵之策,我等如今想辦法緊守南岸才是緊要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