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仁厚,處處為他人考慮,但馬超武藝高絕、心狠手辣實在難以估摸,弟子不敢大意。”
韓遂看到秦誼如弦般繃緊地身軀不由輕笑了笑道:“我今年已經六十五歲了,人到了這個年紀,說死也就死了,馬超又何必冒這個險呢?”
隨即韓遂好像想到了什麼,繼續說道:“說不定今天晚上一覺睡下去便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假如我死了,你怎麼辦?”
秦誼有些吃驚,驀然轉過頭來,他不明白先生這個時候為什麼說起這個來,心中不由有些慌亂。
看著韓遂深邃的雙眼,秦誼緊皺著眉頭說道:“先生氣色平穩,弓馬騎射穩健有力,何故出此不詳之語?”
韓遂輕搖了搖頭道“你不必繞彎子,告訴我,假如我死了,你怎麼辦。”
秦誼不由有些吱唔,眼看沒法再推辭,不由低聲說道:“先生只有一女,能繼承先生之位的只有彥明(閻行字,韓遂女婿。),弟子唯有……”
不等秦誼說完,韓遂黯然長嘆道:“伯安,你糊塗啊,你隨我身側有十二年了,到底學到了什麼?”
秦誼大驚,差點跪了下來,他剛準備屈身,韓遂搭在他背上的手掌,便傳來一股大力,似乎要將他提將起來。“西涼大軍不是我韓遂地私軍,當年我與老邊起兵不僅是被李文侯、北宮伯玉逼的,也是被朝廷給逼的啊!西涼這個地方土地貧瘠,耕地產量本就不高,又連年遭遇水災,朝廷賑濟的錢糧都被那些貪官給私吞了,百姓吃什麼?除了等死之外,別無他法,但西涼是我們的根吶,又怎麼捨得丟棄,我與老邊實在是被逼地沒辦法啊!”
或許是想起當年餓孚遍野地慘情,韓遂盡然有些哽咽起來,“我若死了,你就帶著梁興、程銀投奔馬超,彥明武藝雖高,但私心太重,難成大器,西涼這塊地方的根已經壞了,只有孟起那種果決、狠辣地手段才能震懾各族,才能讓西涼漸漸好起來,你應該放下兩人之間的成見,同心協力為我大漢國守好這片疆域。”
秦誼臉上有點發熱,但又有點不甘,隨即說道:“先生,馬超那種屠夫……”
“亂世用重典,西涼的將來,只有孟起能扛起來。”
這時馬超等人已經上岸,韓遂疾向前幾步迎了過去。
隨同馬超前來的劉封、魏延、韓風三天還是第一次見到名震天下的韓遂,上岸之後頓時愣在那裡,他們不敢相信,那個穿著破舊皮甲,身材疲弱如同尋常老頭無異的老者就是韓遂,是西涼人、羌人敬畏異常的文約先生。
先生老了,原本稜角分明的臉上已經皺紋遍佈,尤如丘壑縱橫,烏黑的頭髮更是一片雪白,直讓馬超、龐德等人看直了眼,五年,不過就是五年時間,先生盡然勞累成如此模樣,怎讓人不揪心。
就連意志堅若鐵石的馬超這一刻也失去了思考,他永遠記得,十五年前自己隨父親與韓遂血戰的情景,那時的先生雖已顯老態,但那挺直的身軀,強悍的武藝,沉穩大度的風範足以讓人深深的印在腦海之中,就在那一天,先生的三萬鐵騎擋他們的主力擋在了枝陽,北羌的五千騎突襲三百里從側翼殺進了隴右,母親領留守士卒死守軍寨,死於戰亂。
但看著韓遂的老態,馬超心中的仇恨突然之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父親死了,當年與父親結義的幾位叔叔也只剩下一個垂垂老矣的文約先生了,看著他那白髮蒼蒼的樣子,他再也提不起半點恨意。
馬超與龐德以子侄之禮跪拜在韓遂的面前,持禮甚恭,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而這時的韓遂沒有絲毫攔阻的意思,他的雙眼之中漸漸泛起了淚花,頃刻之間,豆大的淚珠順著他那乾癟的臉龐滑落下來,滴到了大堤之上,他看清楚了馬超、龐德的裝束,白衣,從頭到腳緊裹的白衣白袍,頭上緊束的白巾。這是孝服,守孝穿的孝服。
黃河岸邊的風這一刻顯得大了很多,眾人的衣衫在一時間獵獵作響,而馬超、龐德兩人頭上的白巾隨風飄揚之中更是醒人耳目。
咆哮的河水似乎更多了幾分威勢,越發的威風起來,與岸邊僵立的眾人形成鮮明的對比。
“壽成老弟怎麼了?”半晌,韓遂顫抖的聲音打破了沉寂。
“先生,我爹死了,全家百餘口全死了。”跪地的馬超聞聽韓遂的問話,就如同一個嬰兒回到了母親的懷抱一下,徹底的放下了一切矜持,失聲痛哭起來,發洩出了久積於心中的愁苦。
韓遂雖已猜到這個結果,但實在難以面對,不由掩面而泣,老淚縱橫。
老邊死了,王國死了,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