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府與封家別院空空蕩蕩,定是封珏使了計謀,將家人全部成功轉移。而他自己,則一個人留下來斷後。
也是,明目張膽地擊殺近百名朝廷軍士,這是死罪。更何況,他還驚擾了已故大皇子的靈柩。就算大皇子不日就將臭名昭著,然死者已矣,今上念在父子之情,必當會為其留一些顏面。
如此,封珏要面臨的,便是個死局!
“表哥,走吧,忘了這些是是非非,走得遠遠的,從此天高地遠海闊天空。你也可以再找一朵虞美人,然後永遠不要回來。”
阿四承認自己非常想找回曾經的記憶,但這並不代表她贊同封珏永遠活在記憶裡。此種局面,如果一定要選,她支援他離開這裡,重新開始。當然,此時的她雖然從封珏口中得知自己的身世,但根本想不起任何東西。與其聽人叫自己“古池”,她更習慣叫自己阿四。
匆匆三年,古池彷彿死了,而阿四卻真正地活了下來。
活著,才會有希望!
“我知道表哥你在擔心什麼,知州府的人,我可以試著攔一攔,你快走吧!”
然而,封珏卻笑了笑,他接過斟滿酒的青瓷杯,然後橫跨兩步,站在一小叢虞美人旁邊。
這裡的虞美人逆天而放,如同要與蒼天日月競壽,開得妖嬈多姿,美麗非常。其中,有一小叢被小柵欄單獨圍了出來,它們朵朵向上,開得最是豔麗。
封珏就站在這叢虞美人旁邊,親手將酒水撒下。一杯又一杯,足足撒了九杯才停了下來。他說,“我不會走的,有人在這兒等我。”
阿四聞言一驚,警惕地環視周圍,卻沒發現任何動靜,“誰,誰在等你。”
封珏閉著雙眼深吸一口氣,然後彎起唇角,撲通一聲坐在了地上。
阿四被嚇得倒退一步,反觀封珏,春風滿面,情意綿綿地撫、摸著花瓣,“止水,你等久了吧?唔,這麼久都等了,那就再稍等片刻吧。。。。。。”
微風吹面,也吹得虞美人隨之搖晃。於是,盛開的花朵如同嬌羞的姑娘,微含著下巴,一點又一點。好似在說,好的呀。。。。。。
阿四也算經歷了不少風雨,見此情景卻仍忍不住背後一寒,咬了咬唇,道,“表,表哥。。。。。。”
封珏回眸一笑,如同膩在蜜罐中的孩子一般,高興道,“別怕,這是你表嫂止水啊。”
“止水,已經死了。”阿四忍了忍,還是小心翼翼地回道。
封珏倒是少有的面不改色,喜滋滋道,“她就在這兒呢。”說完,右手食指一伸,點了點身邊那叢虞美人,示意阿四快看。
阿四快要哭出來了,暗道表哥啊表哥,你不是吧?這個關鍵時刻,你又犯病了。之前見你胸有成竹,還以為你有所準備呢,如今。。。。。。
正在這時,門外黑影一閃,有人出現在了二人眼前。
他作了一揖,恭聲道,“珏少爺。”
阿四一愣,“張德?”
此人正是張德,那個引著她和刑關前去跟蹤王玉的衙役。可是仔細一看又好像不是,一模一樣的面容與著裝,往那兒一站卻全然是另外一種氣勢。
那個嘮哩嘮叨羅裡吧嗦的笑呵呵小衙役已然不見,此時的張德面目肅然,雙眼精光有神,渾身透著一股殺氣。
他微弓著腰,語氣謙卑,字裡行間卻全然沒有一絲害怕,反而盡是傲然,“花開得好不好,得看養料好不好。珏少爺的這叢虞美人美得如此驚豔,那是因為有了不得了的花肥啊,珏少爺,您說,是也不是?”
封珏在張德出現的那一瞬間,便斂去了笑意。此時他不答反問,森然道,“張德,明明讓你潛伏在知州府,為何會出現在此處?”
張德眼中暗光一閃,先是看了看呆立一旁的阿四,才低聲道,“珏少爺,主公有話帶給你。”
封珏不屑,厲聲道,“我猜到有人會來,卻怎麼也沒想到會是你。張德,枉你我主僕多年,你可真是條好狗,這麼快就找到了下家!”
張德聽到此處臉色一沉,忽而陰測測一笑,“我張德就算要做條狗,也不會做你的狗。”他低頭掃了眼嬌豔欲滴的虞美人,嘿嘿笑道,“都說青山埋忠骨,珏少爺卻頗有風流,來了個花下美人骨。喲,你這臉黑成這樣怪嚇人的,這就惱羞成怒了?嘖嘖嘖,當時你一刀砍下止水的腦袋,可是連臉眉頭都沒動一下的。。。。。。”
話音未落,罡風乍起!
一支玉簫如同天外神兵,攜著雷霆之怒狂掃而來。張德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