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中的她迷住了,他被一種從未有過的柔情所淹沒,感覺自己和這篝火一樣,活著的唯一目的就是給她帶來溫暖。
“這裡有狼嗎?”她看看周圍越來越濃的黑暗問。
“沒有,這兒是華北,是內地,僅僅是看著荒涼,其實是人口最稠密的地區之一,你看就這條路,平均兩分鐘就有一輛車透過。”
“我希望你說有狼的。”她甜甜地笑著,看著大群的火星向夜空中的星星飛去。
“好吧,有狼,但有我。”
然後他們再也沒有說話,在火邊默默地坐著,不時把一把秸稈放進火堆中維持著它的燃燒。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羅輯的手機響了,是白蓉打來的。
“和她在一起嗎?”白蓉輕輕地問。
“不,我一個人。”羅輯說著抬頭看看,他沒有騙誰。自己真的是一個人,在太行山中的一條公路邊的一堆篝火旁,周嗣只有火光中若隱若現的山石,頭上只有滿天的繁星。
“我知道你是一個人,但你和她在一起。”
“。。。是。”羅輯低聲說,再向旁邊看。她正在把秸稈放進火中,她的微笑同躥起的火苗一起使周圍亮了起來。
“現在你應該相信,我寫在小說中的那種愛情是存在的吧?”
“是,我信了。”
羅輯說完這四個字,立刻意識到自己和白蓉之間的距離也真的有實際的這麼遠了,他們沉默良久,這期間,細若遊絲的電渡穿過夜中的群山,維繫著他們最後的聯絡。
“你也有這樣一個他,是嗎?”羅輯問道。
“是,很早的事了。”
“他現在在哪兒?”
羅輯聽到白蓉輕笑了一聲:“還能在哪兒?”
羅輯也笑了笑:“是啊,還能在哪兒。。。’
“好了,早些睡吧,再見。”白蓉說完結束通話了電話,那跨越漫漫黑夜的細絲中斷了,絲兩端的人都有些悲哀,但也僅此而已。
“外面太冷了,你到車裡去睡好嗎?”羅輯對她說。
她輕輕搖搖頭,“我要和你在這兒,你喜歡火邊兒的我。是嗎?”
從石家莊趕來的維修車半夜才到,那兩個師傅看到坐在篝火邊的羅輯很是吃驚:“先生,你可真經凍啊,引擎又沒壞,到車裡去開著空調不比這麼著暖和?”
車修好後,羅輯立刻全速向回開,在夜色中衝出群山再次回到大平原上。清晨時他到達石家莊,回到北京時已是上午十點了。
羅輯沒有回學校,開著車徑直去看心理醫生。
“你可能需要一些調整,但沒什麼大事。”聽完羅輯的漫長敘述後,醫生對他說。
“沒什麼大事?”羅輯瞪大了滿是血絲的雙眼。“我瘋狂地愛上了自己構思的小說中的一個虛構人物,和她一起生活,同她出遊,甚至於就要因她和自己真實的女朋友分手了,你還說沒什麼大事?”
醫生寬容地笑笑。
“你知道嗎?我把自己最深的愛給了一個幻影!”
“你是不是以為,別人所愛的物件都是真實存在的?”
“這有什麼疑問嗎?”
“不是的,大部分人的愛情物件也只是存在於自己的想象之中。他們所愛的並不是現實中的她(他),而只是想象中的她(他),現室中的她(他)只是他們創造夢中情人的一個模板,他們遲早會發現夢中情人與模板之間的差異,如果適應這種差異他們就會走到一起,無法適應就分開,就這麼簡單。你與大多數人的區別在於:你不需要模板。”
“這難道不是一種病態?”
“只是像你的女朋友所指出的那樣,你有很高的文學天賦,如果把這種天賦稱為病態也可以。”
“可想象力達到這種程度也太過分了吧?”
“想象力沒有什麼過分的,特別是對愛的想象。”
“那我以後怎麼辦?我怎麼才能忘掉她?”
“不可能,你不可能忘掉她,不要去做那種努力,那會產生很多副作用,甚至真的導致精神障礙,順其自然就行了。我再強調一遍:不要去做忘掉她的努力,沒有用的,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對你生活的影響會越來越小的。其實你很幸運,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存在,能愛就很幸運了。”
這就是羅輯最投入的一次愛情經歷,而這種愛一個男人一生只有一次的。以後,羅輯又開始了他那漫不經心的生活,就像他們一同出行時開著的稚閣車,走到哪兒算哪兒。正如那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