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剩下的兩輪太陽將組成一個穩定的雙星系統;但再也沒有生命來享受有規律的日出日落了。爆發的恆星物質和破碎的行星在兩輪太陽周圍形成廣闊的吸積盤;像兩片灰色的墓場。
“有多少人逃離了?”程心輕輕地問。“加上已經遠航的艦隊;不到千分之一。”智子回答的聲音更輕她仍專心於茶道;沒有抬頭。
程心有很名的話想說。女人對女人的話;但她是人類的一員。如今與智子隔著的那道溝壑已無法跨越。想到這裡她什麼也說不出來。只能提出上層授愈意她問的問撼。以下的談話被稱為“茶道談話”;對後來的歷史程序產生了重要影響。
“我們還有多長時間:”程心問。
“不能確定;打擊隨時都會到來。但按照機率;應該還有一段時間;可能長達一兩個世紀。就像你們上一次進行的試驗那樣。”智子看了羅輯一眼後者正襟危坐。不動聲色。
“可是。。。。。。”
“三體世界與太陽系的悄況不同。首先;被廣播的是三體星系的座標;如果由此覺察到地球文明的存在。就要查閱近三個世紀前雙方首次通訊的資料;肯定會被查閱的。但查閱和決定發起打擊同時發生的機率比較小;肯定會發生;但需要時間。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從遠距離觀察;三體星系看起來比太陽系更危險。”
程心吃驚地看了羅輯一眼。後者仍不動聲色;她問:“為什麼?”智子堅決地搖搖頭;“這永遠不能告訴你們。”程心使談話回到預定的軌道上來;“已有的兩次打擊都是用光粒摧毀恆星;這是普遍的打擊方式嗎?未來對太陽系的打擊也會是這樣的嗎?’“黑暗森林打擊都有兩個相同的特點:一、隨意的;二、經濟的。”“請解釋一下。”“這不是正規的星際戰爭。只是順手消除可能的威脅。所謂隨意的;是說座標被髮布是唯一的打擊依據;不會對目標進行近距離直接探測;只是發動打擊;因為對超級文明來說;近距離探測比打擊成本更高;所謂經濟的;是指只進行最低成本的打擊;用微小低廉的發射物誘發目標星系中的毀滅能量。”
“誘發恆星的能最嗎?”智子點點頭;“到目前為止。我們看到的是這樣。’“有可能防禦嗎?”
智子徽笑著搖搖頭;像對一個孩子解釋她的幼稚;“整個宇宙在暗處;我們在明處。我們在黑暗森林中就是一隻拴在樹頂上的小鳥;被聚光燈照亮。打擊可能來自任何方向。”
“從兩次打擊的性質來看;應該是有被動防禦的可能;三體世界星系也有飛船倖存。”
“請相信我;人類絕對無法在打擊中倖存。逃亡吧。”“星際逃亡;我們能逃離的人連千分之一都不到。”“那總比全軍搜沒強。”
從我們的價值觀來說;未必。程心暗想;但沒有說出口。“我們不要再談這些;好嗎?請不要再提問頤;我能告訴你們的就是上面那些了。我是請兩位朋友來喝茶的。;智子說;對兩人鞠躬後。把兩碗碧綠的茶分別遞給他們。
程心還有許多預定的問題沒有問;她接過茶時很緊張;但她知道再問也沒有用了。
到目前為止一言不發的羅輯仍很從容;而他對茶道顯然更內行些;左手託著茶碗;右手把碗轉了三圈才開始喝。他喝得很慢;讓時間在寂靜中流逝。宜到窗外的雲霧染上了夕陽的金色;他的茶才喝完;然後他慢慢放下碗;說出了第…句話:“我也不能再問了嗎?”
羅輯在三體世界的威望早就在智子身上得到了顯現。從一開始程心就注意到;與對自己表現出來的溫和友善不同;智子對羅輯充滿了敬畏;只要她面對羅輯;這敬畏就會從目光中毫不掩飾地流露出來。她總是同羅輯保持著比程心更遠的距離;對羅輯鞠躬時也更慢更深一些。
聽到羅輯的話;智子又深深鞠躬。“請等一下;…她說。然後垂眼靜坐;像在沉思。程心知道;幾光年外的太空裡;三體艦隊的飛般上;智子的控制者們正在緊張地商議。大約兩分鐘後。她抬起頭來說:“您只能提一個問題;我只能做肯定、否定或不知通三種回答。”羅輯把茶碗慢慢放下。但智子又抬起手阻止他說話:“這是出於我的世界對您的尊敬。我說出的答案肯定是真實的;即使這個答案可能對三體世界有害;但只能有一個問題;我也只能做三種簡單的回答;請您在提問前慎重考慮。”
程心擔憂地看著羅輯;後者卻幾乎沒有停頓;果斷地說:“我考慮好了;下面是我的問題:如果從宇宙尺度的遠距離觀察;三體世界顯現出某種危險特徵;那麼;是否存在某種安全特徵;或者叫安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