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愛因斯坦嘆息著搖搖頭:“不提了,往事不堪回首,我的過去,文明的過去,宇宙的過去,都不堪回首啊!”
“您怎麼落到這個地步?”汪淼掏掏口袋,真的掏出了一些零錢,他彎腰將錢放到帽子裡。
“謝謝哥白尼先生,但願上帝不拋棄您吧,不過我對此沒有信心。我感覺,您和牛頓他們到東方用人列運算的那個模型,已很接近於正確了,但所差的那麼一點點,對牛頓或其他的人來說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我一直認為,沒有我,別人也會發現狹義相對論,但廣義相對論卻不是這樣。牛頓差的那一點,就是廣義相對論所描述的行星軌道的引力攝動,它引起的誤差雖然但對計算結果卻是致命的。在經典方程中加入引力攝動的修正,就得到了正確的數學模型。它的運算量比你們在東方完成的要大得多,但對現代計算機來說,真的不成問題。”
“運算結果得到天文觀測的證實了嗎?”
“要那樣我會在這裡嗎?但從美學角度講,我是沒錯的,錯的是宇宙。上帝拋棄了我,接著所有的人都拋棄了我,哪裡都不要我,普林斯頓撤銷了我的教授職位,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連個科學顧問的職位都不給我,以前他們跪著求我我都不幹呢;我甚至想去以色列當總統,可他們說他們改變主意了,說我不過是個騙子,唉――”
愛因斯坦說完又拉起了琴,很精確地從剛才的中斷處拉起。汪淼聽了一會兒,邁步向大廈的大門走去。
“裡面沒有人,參加這屆聯大的所有人都在大廈後面參加單擺啟動儀式。”愛因斯坦拉著琴說。
汪淼繞過了大廈,來到它後面,立刻看到了一件不可思議的東西:一架頂天立地的巨型單擺。其實在大廈前面就能看到它露出的一段,但汪淼當時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這就是汪淼第一次進入《三體》時,在戰國時代的大地上看到的由伏羲建造的那種巨擺,用來給太陽神催眠。眼前這架巨擺外形已經現代化,支撐天橋的兩個高塔是全金屬結構,每一個都有埃菲爾鐵塔那麼高,擺錘也是金屬的,呈流線型,表面是光滑的電鍍鏡面,由於有了高強度材料,懸吊擺錘的線纜只有很細的一根,幾乎看不到,這使得擺錘看上去像是空懸在兩座高塔之間的空中。
在巨擺之下有一群穿著西裝的人,可能就是參加聯大會議的各國首腦了。他們三五成堆地低聲聊著,好像在等待著什麼。
“啊,哥白尼,跨越五個時代的人!”有人高聲喊道,其他人紛紛對他表示歡迎。
“而且,您是在那戰國時代親眼見過單擺的人!”一個面貌和善的黑人握著汪淼的手說。有人介紹他是本屆聯合國秘書長。
“是的,我見過,可為什麼現在又建起這東西?”汪淼問。
“它是三體紀念碑,也是一個墓碑。”秘書長仰望著半空中的擺錘說,從這裡看去,它足有一個潛水艇那麼大。
“墓碑?誰的?”
“一個努力的,一個延續了近二百個文明的努力,為解決三體問題的努力,尋找太陽執行規律的努力。”
“這努力終結了嗎?”
“到現在為止,徹底終結了。”
汪淼猶豫了一下,拿出了一疊資料,這是魏成三體問題數學模型的連結:“我……就是為此事而來的,我帶來了一個解決三體問題的數學模型,據信是很有可能成功。”
汪淼話一出口,發現周圍的人立刻對他失去了興趣,都離開他回到自己的小圈子裡繼續剛才的聊天,他注意到有的人離開時還笑著搖搖頭。秘書長拿過了資料,看也沒看就遞給了旁邊一位戴眼鏡的瘦高的人:“出於對您崇高威望的尊敬,請我的科學顧問看看吧。其實大家已經對您表示了這種尊敬,換了別人,會立刻招來嘲笑的。”
科學顧問接過資料翻了翻:“進化演算法?哥白尼,你是個天才,能搞出這種演算法的人都是天才,這除了高超的數學能力,還需要想象力。”
“聽您的意思,已經有人創造了這種數學模型?”
“是的,還有其他幾十種數學模型,其中一半以上比您這個要高明得多,都被創造出來,並在計算機上完成了計算。在過去的兩個世紀中,這種巨量的計算是世界的中心活動,人們就像等待最後審判日那樣等著結果。”
“結果呢?”
“已經確切地證明,三體問題無解。”
汪淼仰望著巨大的擺錘,它在晨曦中晶瑩光亮,作為一面變形的鏡子反映著周圍的一切,彷彿是世界的眸子。在那已被許多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