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朝局開始變化。
先是有人彈劾秦江縱兵為禍,軍紀不嚴,請太后大義滅親,出手嚴懲。而後是瑤光一力主推的廢除士族子弟入官世襲制,本來都已經推行下去了,突然又傳出壽安伯的兒子未能透過校尉考核,一氣之下將自己吊上了房梁,所幸發現及時,未能釀成大錯。再來,因著朱照業平息南疆戰禍有功,有朝臣立薦封賞他為大司馬,掌天下兵權。
這一樁樁一件件,無一不是衝著她而來。
瑤光知道,他這是在等她求饒,但她豈是那般沒有骨氣之人?
有人奏秦江,她便下旨停了秦江的差事,請大理寺徹查。壽安伯的兒子入不了禁軍,她便舉薦他去參加文試,走文官之路。朱照業平息戰亂有功,自該封賞,可大司馬一職在前朝便已廢除,斷沒有再啟用之理,為賞罰分明,她便賜了宣王一座更大更好的宅子,再給他加了封號,而他麾下計程車兵們皆晉升一級。如此,兵權不必全落入他的手中,而她也算是犒勞了前方灑過熱血計程車兵們了。
她憋著一口氣不想讓人看笑話,整夜整夜的熬,想法子。為安撫家人,她親自寫了信派人送去,請大伯諒解。為平息壽安伯的怨氣,她時不時地宣他老人家進宮,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勸他子孫自有子孫福,將門不一定要有虎子,文曲星也能光宗耀祖啊!
未央宮的燈火一日比一日熄滅得遲,她坐在冰冷的龍椅上,群狼環伺、內外交困,走得步步驚心。
一入秋,她便病倒了。
“娘娘,國事雖要緊,但您的身子也要愛惜啊。”小石榴跪在一旁勸她早點兒安置,嘴皮子都磨破了,她卻還是披著外套坐在案桌前,不發一語地看摺子。
小石榴絕望,抬頭看高公公,後者搖搖頭,示意自己也無能為力。
她生來固執,撞破南牆也不回頭。
晨曦乍亮,她微微眯了一會兒,又重新梳妝,上朝去了。
她要向所有人證明,她既坐上了這個位置,便坐得穩。
只是,意外總是這麼不打招呼就來了。
禮太妃帶著劉玉來給瑤光請安,被帶到後殿跟弟弟一起玩耍的劉玉不知道怎麼就撞到了抱著弟弟的乳母,結局便是乳母崴了腳,劉立摔了一腦袋的血。
一看到陛下那張血糊糊的臉蛋兒,禮太妃便險些暈了過去,不等瑤光發話便趕緊拉著劉玉下跪。
“玉兒無狀衝撞了陛下,請太后娘娘責罰。”
瑤光全身心地都在心疼兒子,根本無暇處置他二人。
“快,讓讓,太醫來了!”
禮太妃被衝進來的小石榴絆了一下,略微踉蹌。她身旁的劉玉捏著拳頭要揍人,被她趕緊給拉住了。
“祖宗,你闖的禍還不夠大嗎!”
“我不是有意的,是那嬤嬤沒有抱穩弟弟!”劉玉梗著脖子爭辯。
“閉嘴吧你。”禮太妃捂著他的嘴巴,生怕被太后給聽到,到時候他們可是吃不了兜著走了。
“阿彌陀佛,一定要保佑陛下平安無事啊。”禮太妃嘴裡唸唸有詞。
劉玉在一旁東張西望,絲毫沒有闖禍之後的驚懼。
太醫為劉立包紮了一番,血總算被阻住了,清理乾淨的小臉蛋兒也沒有那麼恐怖了。
“娘娘要時刻注意著,看陛下是否有噁心想吐的症狀,一旦出現請立即派人來通知臣。”太醫道。
“那他現在如何?”瑤光看著他被包紮一圈的額頭,心頭像是在泣血。
“若無臣剛才說的症狀便只是外傷,修養一番就好了。”
瑤光閉眼,心口的一塊大石終於落下。
“來人,將平王帶進來。”瑤光道。
劉玉躡手躡腳地進來,他雖頑皮,但好歹知道在太后面前是狂不得的。
“方才你為何要撞嬤嬤?”瑤光正色問道。
“請太后恕罪,兒臣並非有意的,是嬤嬤沒有抱穩弟弟,自己磕到桌角了。”劉玉口齒清晰的道。
“娘娘,奴婢冤枉啊。”一旁崴了腳的乳母不顧傷勢在跪地上。
禮太妃在一旁擰他胳膊:“太后面前還不說實話,是不是你撞的嬤嬤?”
“不是!”劉立甩頭。
瑤光抬了抬下巴,小石榴便將平王請了出去。
“母妃……”他總算知道害怕了,扭頭看禮太妃。
“你先出去,太后娘娘與我有話要說。”禮太妃擔心他犯渾,趕緊說道。
平王不情不願地走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