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而入,一路嗅著空氣裡的味道找到了油桶。樹枝浸入油桶,枝頭裹滿了油汁。
一刻鐘後,她又回到了與太子分開的地點。從懷裡掏出火摺子,輕輕吹了吹,火星子燃了起來。
別怪她大不敬,事急從權,劉家的祖先泉下有知的話應該感謝她才是。
她點頭自制的火把,朝宣室的方向跑了兩步,然後將燃燒的火把扔了進去。
投壺、射箭這些,她一概準頭不錯。今日也不例外,火把穿透窗戶紙,火焰帶著窗戶紙熊熊燃燒了起來。
“走水了!走水了!”
半間殿宇都在燃燒,天空都著一股妖冶的紅潤。
調虎離山才能渾水摸魚。趁著他們救火鬆懈的片刻,瑤光混入了宮女當中,然後逆向而行,直奔寢殿。
殿內,靜悄悄地,她閃身進入,腳尖碰到了地上的一個東西。低頭一看,是血糊糊的屍體。
她雙手捂嘴,壓抑自己不要叫出聲來。
抬頭一看,往日雄偉的宮殿狼藉一片,多的是渾濁的血液和橫七豎八的屍體。
她小心翼翼地避開,輕手輕腳地朝裡面走去。
“平陽,你還撐得住嗎?”這是一個虛弱的聲音。
“臣還可以,陛下您呢?”靠在龍床的腳踏邊的正是瑤光苦苦尋找的秦平陽,他身中兩刀,雖止住了血,但那種痛苦又豈是纏住傷口就可以將歇的呢?
對於劉光而言,此時的痛不在身,而在心,他輕嘆一聲沒有說話。
瑤光聽見了聲音,立刻朝聲音的來源奔去。
“什麼人!”平陽抽出了身前的刀,一臉警惕。
“五哥,是我。”瑤光穿過屏風,矮著身子跑了進來。
“瑤光?怎麼會是你?”平陽驚訝,立馬忍痛起身,“你是如何進來的?可又受傷?”
“皇后假傳聖旨意在賜死太子,我與太子分頭行動,他去找阿翁了,我來尋你。”三言兩語,便將今晚的危局說了個大概。瑤光扶著平陽,滿臉焦色的看著他道,“五哥,你怎麼受傷了?誰幹的?”
“是秦家娘子嗎?”
瑤光一愣,平陽將她拉到了聖人的面前。
“皇后逼宮,陛下的暗衛折損大半。”秦平陽道。
瑤光跪在龍床之前,道:“妾身見過陛下,陛下可還安好?”
瑤光的到來對於劉光來說不亞於曙光的到來,他打起精神坐了起來,臉色是一貫的冰冷:“你說,太子去找秦禎了?”
“沒錯。大伯手中還有五萬兵士,若大伯趕來救駕,陛下的危局一定可以解除的。”瑤光猶豫了一下,“只是……無兵符不得調動軍隊,就不知道大伯會不會信太子殿下的話了。”
劉光為了防範秦家,早已在秦江回京之初便收了他的兵符,此時他不過是一個空殼將軍罷了。
“如今事況危機,大伯就算是拼了私自調動軍隊的罪名也會趕來救駕的。”平陽在一側說道。
瑤光不語,抬頭看向劉光。
“秦江沒有這個膽子。”劉光道。
“那……”平陽急了。
“但太子若說服了秦禎,他會來的。”劉光長嘆一聲,不知是喜是憂。他一貫防備秦家,如今卻要將身家性命全然賭在秦家身上,頗為諷刺。他與秦禎君臣十三年,互相猜疑,彼此不放心,可今日這困局,解除的鑰匙就在於秦禎能否卸下舊日的恩怨,理性的作出判斷。
“秦瑤光。”劉光喊了她全名,“你上前來。”
瑤光起身,走上前,復又跪下。
“當日將你賜給太子做妾,是朕做錯了。”高傲可不一世的皇帝陛下,終於還是低下了他的頭顱,向面前這位看似柔弱的女子道歉。
瑤光也不想偽裝,今日他們能否走出去還是一個大問號,她就不必再過多遮掩了吧。
“陛下總算是承認了。”她輕笑一聲。
劉光看著她,眼前的女子容姿不凡,落落大方,平心而論,她做太子的正妃更為恰當。而他偏偏因為要折辱秦家,將她賜做了妾。
“咱們都說實話,你恨朕嗎?”
“恨過。”瑤光點頭。
“哦?”
“妾身在閨中之時便聽阿翁說,陛下乃難得一見的明君,開疆拓土,扶植農桑,將大魏治理得井井有條。故而,妾身對陛下很是尊崇,從來沒有不敬之心。然,聽聞陛下將妾身賜給太子,妾身恨不得當日就衝進這宣室,親口問問您。”瑤光咬牙切齒,腮幫子都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