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廣仁,以前在外當過兵,對死人不像其他村民那樣忌諱,他站在水裡喊人幫忙,可沒有人肯下去。最後他乾脆拉起還在河裡撲騰的那個倒黴蛋,一起把那死人抬到了河沿上。
那人剛一抬上來,方才還退避三舍的村名,又一窩蜂的圍了上來,想著看看淹死的人到底是誰。
這一幕讓我想起了,舍友曾經講過的一個小段子。一個男人開車撞了人。他害怕擔責任就逃逸了,後來才發現,他撞死的人是他親爹,他追悔莫及,哭道:當時若撞了人要是不逃,而是直接把人送去醫院,或許他爹還有救!
不過,現實生活中,可沒有那麼多的冷幽默,那淹死的人。經過重重確認,竟然不是我們村的。
死人沒啥好看的,看一眼了了那點好奇心,很快也就散了,這時,在外圍的我,也看到了那個淹死的老頭,那老頭確實是眼生的很,他約莫有七八十歲,雙目緊閉。面容安詳,除了面板被水泡的有些鼓脹外,看哪兒都不像是淹死的。
“咦,你們看他身上穿的衣裳,那…那不是壽衣嗎?”人群中一個女聲,忽然這麼說了一句。
“好像是啊!你不說我都沒注意。”
“這咋還穿著壽衣淹死了呢?難道是他家兒女不孝,這老頭自己穿上壽衣投河自盡,有意埋汰他兒女的?”
“人都死了,你別瞎說,小心……”
女人那話一出口,人群就炸開了鍋,一時之間說啥的都有。
這些年,死人我沒少見,壽衣自是也見過不少,那老頭穿了件對襟、盤扣、身長袖寬的馬褂,褲子肥肥大大的,跟上衣是一身兒,那確實是件壽衣,我們這片,人死了都穿成這樣。只是那壽衣明顯很舊,像是風吹日曬了很久的那種舊,所以圖案不顯,又浸了水,緊緊的貼在身上,一開始沒被人注意到。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現象,壽衣怎麼會舊?就算你六十歲做好放在櫃子裡,八十歲死的時候穿上,它也不能舊啊!
壽衣的事暫且不提,這死人總的處理吧!想著去亂葬崗埋了吧,又怕人家家人找來,要見老頭最後一面,要那樣,這事可就是個爛攤子。
沒法,最後只好把那老頭,暫且放在了河沿上,用幾根棍子和幾捆草,搭了個簡易的草棚。這鎮子上十里八鄉的,都有親戚竄動,估計這訊息很快就會傳開了,再者,誰家死了人總的找不是嗎,他家人不定哪會就找來了。
死人的事情就這麼擱置了,我也沒太當回事兒,第三天,白泥窪逢集,百無聊賴的我,拿著叔那套傢伙事兒,提著馬紮子就去了集上找王瞎子。
這雨下了兩集,所以今天集上的人特別的多,人多生意就好,我這還沒到地兒呢,遠遠的就看見一群人圍在王瞎子攤前。
我走到王瞎子旁邊,把幡子隨意豎在旁邊,放下馬紮往王瞎子邊上靠,想看看他給人解籤。
“嗨!這年頭,算命的還扎堆了!這不是互相搶生意嗎!”我剛坐下,那個抽籤的男人,操著一口彆彆扭扭的普通話,莫名其妙的就來了這麼一句,並且順手抽出了一支籤子,不以為意的把籤子遞給王瞎子,戲謔道:“瞎子師傅,你給我看看這籤可好!”
這人真是極其不禮貌,叫師傅就師傅,還得帶上瞎子兩字,明知王瞎子看不見,卻又讓他給看看,這是有意來尋王瞎子開心的吧。
他這麼說話,我心裡有些生氣,不僅留意了一下他的面相,兩眉短寬,又黑又濃,像焦炭一樣。這樣眉毛的人,一生坎坷,容易有災難。
再細看,他的眉尾向上立起,眉骨凸出,眉粗硬,亂,這類人脾氣很大,容易暴躁,為人處世不講情面,骨子裡都是壞人的道。
我在心底冷哼了一聲,單單看眉相,我就敢打保票,他抽的籤子定是下籤。
果然,王瞎子摸索了一陣後,說道:“來路明兮復不明,不明莫要與他真。坭牆傾跌還城土,縱然神扶也難行。”
我心中暗笑,果然是下下籤。這籤文意思太明瞭了,是個人就能聽出來不好,這抽籤男還沒說話呢,他身後,一個三四十歲,賊眉鼠眼的小個子男人,就試探著問道:“師傅,下籤?”
王瞎子點頭,道:“下下籤,諸事不利!”
“放你媽個屁,老子是出來發財的,你咒老子諸事不利,老瞎子,我砸了你的攤子!”抽籤人火了,蹭的一下站起來,抬腳就想往王瞎子那籤筒上踹。
我也呼的站了起來,這不開玩笑嗎~敢欺負我瞎子伯,我這拳頭可也不是吃素的。
好在他身後,那個鼠眼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