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醫院的藍白條紋病服,此時一臉疲憊地半靠在床頭。
病床邊上是一個比她年紀還要顯大的男人,手裡端著粥,像哄孩子一樣說著:“好了,聽話,粥已經不燙了,吃點東西,好不好?”
沈青雅一臉無奈:“我怎麼吃得下去,唉,離然被江岸記恨,他明明那麼喜歡喬宇的女兒,可是又把姻緣印給解了1←,你知道嗎?他把我留下的手鍊都送了喬羽。”
“你呀,孩子們的事情讓他們自己解決吧。”汪法醫有些著涼,輕輕地咳了幾聲,沈青雅連忙替他順氣:“年紀大了,自己小心點嘛。”
“你不也一樣,這次能順利把你救出來,多虧以前嘔過的氣。”汪法醫說著,自己也笑了:“還有喬宇的孩子們,長大了,能力也不同,頗有喬宇當初的風範。”
“我喜歡小羽那孩子,如果她可以和離然在一起,該有多好。”沈青雅說道。
汪法醫將吹涼的粥喂到妻子嘴邊,輕聲細語地說道:“不要再想這些了,你現在安然地回來,我已經很高興了,你先養好身子,這些事情以後再說,你想幫離然,慢慢來。”
看著汪法醫的溫柔,沈青雅也難免有些嗔意:“你現在倒對我好了。”
“我幾時對你不好,一想到你為了和我在一起受到的苦,我就會提醒自己,咱們是同患難走來的。”汪法醫的眼睛眯起來,就像兩個月牙兒:“咱們一起老去,等死的時候,讓你死在我前頭,這樣,你就不會因為我要死而流眼淚了。”
“油嘴滑舌。”沈青雅終於笑了,精神放鬆下來,乖乖地喝了一口粥。
窗外的沈凜看得分明,心中酸楚不已,不由得回想到兩人初見的一面,她由家人指婚過來,頭披輕紗,坐在床榻上一言不發,雖然隔著一層紗,卻能看到她緊抿的唇,還有那雙似泛著星月之輝的眼睛,這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新娘子。
指婚是沒有商量的餘地的,身為族員,必須服從,撥開輕紗,看到伊人臉龐,江凜的心觸動了,這正是自己想要的女人。
可惜,她不理會他,對指婚擁有強烈的牴觸,哪怕服從地嫁過來,卻少言寡語,她總是默默地坐在院子裡,手撐著下巴,看著天,而外面,是那些對她指手劃腳的人群。
雖然成為族長夫人,但她有人類的血統不容改變,族裡唯一與她親近的就是她的好姐妹新蘭了,兩人情況如出一轍,更能體會對方的處境。
慢慢地,兩人感情不和的訊息傳了出去,族人對青雅的態度更加模糊不清,對她的尊重也不比對自己,而她的冷漠與自己闇然滋生的愛意水火不容。
事情是從幾時開始惡化的?江凜自己有些記不清了,大概是青雅偷跑到青丘邊緣,開始偷偷瞅著陽間開始的,她想逃離自己的恐懼陡然而升,那一次,當發現她又偷跑出去的時候,江凜像瘋了一般找到她,大吼著讓她回去。
而沈青雅落下眼淚,執著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第一次,他打了她。
發洩出來的鬱悶似乎傾刻間得到了化解,江凜有些沉迷暴力讓她臣服的方式,每次結束後,沈青雅就變得順從一些,而無限的迴圈終於將事情推到了最糟糕的地步。
如果不是身懷六甲推遲了她離開的步伐,自己和她恐怕早已經永隔,江離然的話讓江凜恍然,那一次次的順從,其實只是壓抑著內心的怒火,她不愛自己,更不是服從自己,只是在忍受,並且暗自籌劃離開的時機。
那一天是小小的江離然的生日,多喝了幾杯,自己便躺在床上人事不醒,她就坐在床邊,手指拂過兒子的臉龐,一次又一次,輕柔又輕柔,又脫下手鍊放在兒子身邊,那表情自己看得模模糊糊,卻一輩子也不會忘記,因為她始終只盯著孩子,沒有看過自己一眼……
當自己沉沉睡去,再次醒來,便再也沒有見過她,她像空氣中曾經綻放的煙火,在自己的生命裡燃燒過一陣子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到汪法醫對她的照顧,江凜終於知道自己用了最壞的方法,表達了最壞的資訊,這一切已經無可挽回,看著老去的她像個孩子似地笑得那麼開心,江凜長嘆一聲。
此時,沈青雅狐疑的看向窗邊,窗簾正隨風而擺,窗外空空如氣,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剛才那裡有人,是離然嗎?
“青雅,怎麼了?”汪法醫見她的眼神木木地,關切道。
“沒事,我有些困了。”沈青雅默默地倒下去,看著汪法醫:“有件事情我想和你說。”
“你說罷。”汪法醫說道。
“我沒能給你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