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都紅透了,忿忿地掙開他的手臂,然後就回到屏風後頭換衣裳去了,謝懷遠瞧著她那窈窕而靈動的背影,不由得會心一笑。
半個時辰之後,小兩口坐著馬車率先入了宮。
赴宴歸赴宴,正事也不能落下,所以在停車之後陸明蕊就收拾東西準備走了,巧的是薛逢春恰好候在太醫院,身軀微躬面帶薄笑,一問之下果真是來迎他們的,說陛下宣謝懷遠一同入內,到玄清宮覲見。
行至殿前,兩人分頭而去,陸明蕊自是熟門熟路,眨眼就不見了,謝懷遠則在薛逢春的帶領下來到了偏殿。
君臣多日不見也沒有什麼客套話,楚襄只悠悠地瞥了他一眼便道:“腿好些了。”
謝懷遠拱手道:“是好些了,謝陛下關心。”
“看來這個娘子沒娶錯。”
這句話頗有些戲謔的味道,謝懷遠笑了笑,面上仍是雲淡風輕,眼角卻溢著細微的歡喜,薛逢春在邊上看得真切,暗想謝將軍這等內斂的君子也會有如此春風得意不加掩飾的時候,換做從前定是難以想象。
他正琢磨著,楚襄又開口了。
“何時能好全?”
謝懷遠盤算了一陣,道:“臣每日在家復健,又有藥物相輔,日常生活已經沒有問題,但是若要劇烈運動恐怕還需一段時間。”
楚襄點了點頭,也沒說什麼,只讓薛逢春把關東軍的虎符和印鑑一併還給了他。
“陛下,這是……”
謝懷遠正覺得詫異,一封北境的軍報又遞到了他手裡,上面火漆未乾,顯然是不久前才拆閱過的,他面色一凝,立即將信紙抽了出來,楚襄的聲音亦在同時傳到了耳邊。
“平陽城已經破了,千難萬險仍是破了,可惜在夷軍的摧殘下城內已是生靈塗炭,屍骨如山,衛卿和彭卿都負傷了,已經撤回靈霄關,寧王一面要安民復序一面又要乘勝追擊,朕擔心他顧不過來,想來想去,也只有你能去幫幫他了。”
謝懷遠肅正了神色,薄唇一動,吐出鏗鏘有力的三個字:“臣——領旨!”
當他從偏殿出來的時候陸明蕊那邊剛好也弄完了,鳥語花香之中,兩人沿著水榭旁邊的鵝卵石小徑緩緩走向太和殿,謝懷遠正想著該如何跟陸明蕊開口,就在這時,一群鶯鶯燕燕忽然闖入了視線之中。
“這宮裡好像也不怎麼熱鬧啊……”
“你懂什麼?前線打得那麼兇,宮中怎麼可能大開筵席?不是我擅自揣度,這百日宴恐怕都是皇后娘娘吹枕邊風換來的,要知道陛下可不怎麼喜歡兩位小殿下……”
放屁!
陸明蕊心裡怒吼了一句,隨即就要衝上前去與她們爭論,謝懷遠飛快地拉住了她,水藍色裙襬晃出細小的漣漪,然後又蕩回陰影中去了,一顆小石子噗地掉進了池子裡,水鴛驚得扇了下翅膀,但很快就被樹葉婆娑的聲音蓋過去了,前面那群貴女壓根沒意識到後面還有人,繼續膽大包天地議論著別人。
“你們是不是想多了,我看是來得太早,人都還沒到吧。”
“哪裡來早了?那謝府的馬車都在外頭停了多久了,我們還算是晚了的呢!”
“哎?也不知道是不是謝將軍的車,我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夜大人進宮,要是撞個正著可就有戲看了,嘻嘻……”
聽到這,陸明蕊瞬間臉色慘白。
千算萬算,終究還是給他惹了麻煩。
她已經不敢想象此時此刻謝懷遠會是什麼表情,鼓足勇氣抬起頭來,卻只見到一片清湛的光芒,她的影子就這麼倒映在他眼中,純淨透明,不含一絲雜質。
“有為夫在,不必理會。”
謝懷遠沉聲說完,旋即牽著陸明蕊從假山後方闊步而出,目不斜視,坦坦蕩蕩,那些貴女認清他們之後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挨個屈下身子行禮,他看也未看,徑直拉著陸明蕊從中穿過,瀟灑遠去。
接下來的宴席自然是吃得食不知味。
原先陸明蕊還能對夜言修坦然相待,今天見了面卻連招呼都沒打,在席上待了片刻就匆匆告退了,回家之後就自己關進了屋子裡,謝懷遠幾次敲門都不應,只得震斷了木閂,進去就看見她抱膝坐在月光下,怔怔地望著拱簷上的那一隻孤雀,謝懷遠嘆了口氣,無聲摟她入懷,這才發現她一身冰涼。
“蕊蕊,吃點東西好不好?”
謝懷遠柔聲相勸,就像是哄孩子一樣,陸明蕊卻固執地搖了搖腦袋。
“我吃不下。”
他又是一嘆,圈著她的雙臂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