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屋頂上。在我到了屋頂上的時候,竟然聽見從屋子裡傳來一種完全不在調上的歌聲:“老太婆,尖尖腳,汽車來了跑不脫,乒乒乓乓跳下河,河頭有個鬼腦殼,撿回去,搓饅坨,饅坨三斤半,娃娃吃不完…”
這是一首幾乎整個四川地區的小孩子都會唱的童謠,所謂老太婆尖尖腳,是在說以前舊社會時候的婦女,有纏足的陋習,以至於腳成了三寸金蓮,畸形發育。而“饅坨”其實就是饅頭,這個童謠本身沒有多大的意義,完全是逗小孩的時候為了押韻。這是我第一次這麼清晰地聽見這個傻姑娘的聲音。她唱歌的時候,帶著那種幼稚的童音,但是實際上已經看上去快二十歲的姑娘了。
由於爬上房頂,這個動作雖然不算大,但是在這種搖搖欲墜的房子上。還是容易發出一些動靜來。好在屋裡的傻姑娘一直都在重複唱著這首歌,她的歌聲掩蓋了我爬上房頂的聲音,在那附近的攤販又都是看著地面的,加上幾乎沒有光線,所以並沒有人發現我。
我探出腦袋對大毛豎起大拇指,示意一切都好。由於我是整個身體趴在屋頂上,這樣比兩隻腳踩在上面對瓦片造成的壓力會更小更分散一些,也就不容易壓垮屋頂,而事實上證明這種擔心完全是庸人自擾,古人留下的房子雖然破敗。但是質量還是非常堅固的。於是我開始慢慢地用手一片一片地取下瓦片,放在一邊,傻姑娘就在我正下方的屋子裡快樂的歌唱著,她肯定沒有察覺到此刻屋頂上還有一個人,否則的話。肯定也不會唱歌了。
很快我就將我面前的瓦片清理出一個腦袋大小的範圍,露出地下的一層厚實油布。我伸出手指輕輕戳了幾下油布,發現雖然有些脆了,但依舊還是柔軟的,只不過可能在夏天經過太陽的暴曬之後,顯得有些容易破。我摸出那把鐵剪刀來,輕輕地嘗試著在油布上刺破了一個口子,發現很容易就將它刺穿,於是我慢慢地將這個口子越剪越大,直到我能夠完全看清底下的情況。
隨著油布被剪破。那原本作用就不大的隔音效果,此刻更加蕩然無存,傻姑娘的歌聲變得大了一些,而我也第一次從上往下看清了整個屋裡的佈局。屋裡有一盞小油燈,是那種煤油燈的形狀,外頭有個玻璃罩子,起到防風的作用,遮掩的話煤油燈就基本上不會熄滅。在煤油燈那並不強的光線下,我看到門窗都是關得死死的,窗戶更是橫七豎八地釘上了木板。四周圍的牆看上去也是破破爛爛了的,似乎是那種紅土混合了各種草根,樹枝等東西澆築而成。屋子的另一側有個痰盂,大概是用來解決這裡的人拉屎拉尿的問題,而進屋門口邊上。則是一個大大的水缸,水缸裡有水,因為我看到一個葫蘆瓢子漂浮在水面上,大概是用來給這裡的人洗臉喝水所用。
而其他東西,就顯得和這個環境相當不搭調。桌子椅子都是新的,椅子甚至是那種木匠專門做成的紅木雕花太師椅,上邊還擔心坐著的人磕著屁股,還專程放了個明黃色看上去軟乎乎的坐墊。桌子和椅子呈一個直角形,桌子貼著釘著木板的窗戶那面牆,而椅子則靠著與之垂直的那面牆,而桌子對面的那堵牆也就是我爬上來的地方,就是一張帶蚊帳,紅色棉被,同樣是紅木雕刻而成的床。
即便是在微弱的燈光下。我也能夠看到那些傢俱面上新嶄嶄的一層漆,屋子的正中央,被人用磚塊壘起來一個圓形的小坑,看上去有點像是矮矮的火山口的樣子,裡邊都是竹炭和蜂窩煤。上邊掛著一個水壺,看樣子這地方是用來給人燒水取暖所用。
而傻姑娘正坐在床邊,雙手撐著床沿,兩隻腳一前一後地晃悠著,腦袋也隨著自己那走調的歌聲而來回搖晃。這更加確定了我認為這姑娘是個傻瓜的想法,否則怎麼可能做出如此幼稚的動作來。也許傻子會更加簡單快樂吧,換了我的話,恐怕早就拆了一堵牆,一把火燒了這屋子了。
我並不是偷窺狂,更加不會做出欺負傻子這樣的事情來,所以我並沒有忘記來這裡是作什麼的。於是我伸手到包裡放好見到,拿出早前在縣城裡買來的糖果,自己先放了一塊在嘴巴里頭,心想既然是我花的錢,我說什麼也得吃上一口才算不虧。接著我找了一塊小石子大小的糖果,瞄準了方向,一下子就丟到了傻姑娘的腳跟前。硬硬的糖果撞到地面後,就碎成了兩三瓣,也發出一聲輕微但是清脆的響聲。
正常人如果遇到這樣的情況,一定是先抬頭看看到底是從哪個地方掉了東西下來,而不是先在意到底掉了什麼東西來。可是傻姑娘正如我說的那樣,智力有點問題,想法非常簡單,或許此刻她最喜愛的糖果。就是她的全部。看到地面上的糖果以後,她歌也不唱了,哈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