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清理。宋玉柔天亮睡醒就叫爹爹陪著進了宮,父子倆由太監領著,站在寒風蕭瑟的甬道里。然後便看見兩個駝背太監抬著副擔架,那擔架上頭蒙了白布,現出一條十歲少年焦黑的屍體。
清條兒的,宋玉柔認得她,速地把臉埋進爹爹的袍擺裡:“她死了。”
從來不哭的“小姐兒”,忽然就撲簌撲簌嗆了鼻子。
宋巖用手捂住兒子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那擔架吱嘎走遠,然後把他抱起來:“殘缺的卑賤苦命,早點去了也好……留在這宮裡也是過得不堪!”想到那孩子西二長街上爬人褲襠的一幕,隱痛地咬了咬唇,一道梧健的身影便大步往順貞門裡出去。
路上悄悄掉下一隻胖將軍,蟈蟈,蟈蟈,在青灰的冷磚石地上跳走。是宋玉柔送給小麟子的辭別禮物,一直藏著沒勇氣出來見她。
嗚啦,角樓上一行白鷺上了青天,那身後長長的宮巷通往深處,那深處傳來老太監吊尖兒的嘎啞嗓子。
“吭啐,吭啐,吭啐吭啐吭、吭——”他學著戲腔兒,把套著衣裳的木棍在枯槁的手上晃來晃去。
他唱得啞巴了嗓子還陶醉其中:“到今日,依舊地水湧山疊,好一個年少的周郎,恁在何處也?不覺的灰飛煙滅!”
她幼小聽得痴迷,看他皺紋堆擠的老臉意猶未盡。
“幾歲啦。”
“三~歲。”
“錯啦。兩歲!”
“我三歲了~”
“小麟子是什麼啊?”
“是小太監。”
“太監要幹嘛吶?”
“太監生來是奴才,比不得六宮的主子,得做牛做馬伺候人。”
……
這紫禁城裡的太監不是人,下頭缺了一條勢,一輩子便只能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