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傷害趙泓。蕭魚張了張嘴沒說話,默默的替他套好外袍,踮起腳替他整理了衣領,又彎腰將他袍子下襬的褶皺撫平。然後才抬起頭看他。
見他的神情有些不悅,與適才幫她種瓜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她道:“皇上仁慈,是臣妾小人之心了。”他看似粗糙,可能坐上這個位子,又豈是一般的鄉野村夫?他都已經看穿她了,她遮遮掩掩,反倒是欲蓋彌彰。
薛戰嗯了一聲,說道:“先前朕覺得你在宮中悶,才特意想著讓郭大人的妹妹進宮陪陪你。你既與她不投緣,恰好下月是你生辰,到時候大辦一場,你想請誰便請誰,與你交好的姐妹,若要在宮中多留一會兒,朕也沒有意見。”
郭素宜……想起這位郭姑娘,再看面前的薛戰,蕭魚倒是覺得,若今日在院前種瓜的是郭素宜,他定然不會嘲笑人家笨手笨腳。
她終究做不來鄉野村婦,幫他擦汗遞水,也不過是一時覺得有趣。洗衣做飯,劈柴燒水,她都沒有做過。
蕭魚說:“臣妾與郭姑娘也不是不投緣,只是——”
而薛戰彷彿並沒有怎麼聽,穿戴好之後,與她說:“好了,朕還有些奏摺要批,晚些再回來。”
蕭魚忙頷首,送他出了鳳藻宮。
……
這日賀茂剛從神機營當值回來,一進府,那管家便迎了上來,與他說:“大人,含光院那位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不吃不喝,伺候的丫鬟也沒辦法,您看……在這麼下去,這人得餓死了。”
這管家是與賀茂同村的一個老者,昔日對賀茂很是照顧,因他早年死了老伴,唯一的兒子在五年前就戰死沙場,等賀茂安定之後,便將他接到府中管家。
賀茂雖年輕,現下已是堂堂的神機營副將,又儀表堂堂,為人正直善良,已經有許多人上門說親了。那新帝也賞識他的英勇,光是美人,找不到合適落腳的,就都統統塞到他這邊來了。
若是旁人,自然歡喜。
只是賀茂性子保守老實,那些嬌滴滴的美人,是一個都沒有碰,能送的都送走了……好不容易都送完了,皇上又賞了一個。
而且還不是普通貴女。
賀茂有些頭疼,可想著那姑娘年紀輕輕的,若是就這麼餓死了,那也太可惜了。於是用力握了握腰側的佩劍,一張俊臉緊緊擰著,才道了一句:“我去看看。”
賀府氣派,遊廊裝飾戧簷磚雕,箍頭彩畫。賀茂住在東院正房,領來的女眷都安排在西院那邊。
含光院內有一處荷花池,南面堆砌太湖石,還有一座八角攢尖涼亭。賀茂邁著矯健的步子往裡面走,等走到院門前,忽的頓了頓,猶豫片刻,才走了進去。
果真如管家所言,紅漆雕花房門緊閉,兩名綠衣丫鬟端著膳食候在外面。
賀茂先是敲了幾下門,見裡頭的人沒動靜,才抬手推了推,發現裡面上了門閂,才往後退了兩步,一抬腿,“啪”的一聲,就將房門踢開了。
賀茂進去,瞧見裡頭一片狼藉,撩起屋中綢簾看了看,倒是未尋到人。待將邊上的紫檀木雕花立櫃開啟後,才見有人蜷在裡頭。
雙手握著簪子對著他,眼神兇狠,只是她身量單薄,看著毫無威懾力,猶如一隻被惹怒了的小雞。
裡面正是前幾日被賀茂所捉,又被新帝賞賜給了賀茂的前朝長寧長公主趙嫿。
趙嫿看到面前之人,就認出了他便是那日捉了自己的賀茂,登時怒目相視,厲聲道:“你這逆賊,若是敢過來,休怪我簪下無情!”
賀茂見她劍拔弩張、神情緊繃,彷彿是他要輕薄她似的。就耐心說道:“皇上已將你賞賜與我,日後……日後你就是我的人,我會對你好的。”
這趙嫿並非普通女子,他不能隨便的將她放了,皇上既將此人給了他,他只能好好將她放在自己的身邊。
一提新帝,趙嫿目眥欲裂,激動道:“不過一個竊國賊人,也敢稱帝?我趙嫿便是死,也絕對不會受你侮辱!”她輕笑一聲,想到了什麼,才說道,“那薛賊只當大魏所有女子都如蕭魚那般,為了活命,竟委身於有著國仇家恨的賊人。”
賀茂知道,這長寧長公主昔日與前朝帝王趙煜兄妹情深,可聽著她這般說皇后娘娘,心下便有些不大舒服了。再說了,他也沒想過侮辱她。
瞧著面前的趙嫿,雖衣衫狼狽,卻也看得出是個容貌不俗的女子。
趙嫿咬牙切齒:“再看,我就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只是這性子……烈了點兒。賀茂摸了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