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泓小小年紀,奶聲奶氣的,卻很是一本正經。他站了起來,撣撣身上的樹葉,與姜嬤嬤說:“本王沒事。”然後抬頭,笑著看著面前的祁王,清脆的叫道,“四叔。”
趙煊穿了件牙白竹紋長衫,風姿翩然。他牽著趙泓的小肉手就往旁邊走去,告訴他不該這麼玩兒。
是有點危險。可趙泓也是男孩兒,再乖巧,也有像頑皮一些的時候。
聽了趙煊的話,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兒便看著他,道:“泓哥兒知道了。”又用力的握住他的手,急急的問,“四叔有孃親的訊息嗎?她在宮裡過得好嗎?”
趙泓五歲生辰,蕭魚並未來看他,也未送他任何的生辰禮物。他不貪什麼禮物,可若是孃親忘記了,他心裡當然有點不開心。
趙煊眉宇一沉,沒有說話。
趙泓愈是擔憂,輕輕的問:“泓哥兒知道,孃親肯定不會忘了泓哥兒的。只是泓哥兒想知道,她在宮裡好不好,那個人……他有沒有欺負孃親?”說到後面,他的聲音就下意識的輕了些,悄悄的、忐忑不安的。
大抵是傳言太可怕,在趙泓心裡,那謀朝篡位的新帝,如猛虎野獸。
趙煊看著他的眉眼,語氣溫和的說:“你放心,若是她過得不好,四叔會想辦法的……”
那是真的……過得不好嗎?他欺負孃親了嗎?趙泓的眉頭緊緊的蹙了起來。
趙煊又道:“你可想你父皇?”
父皇?趙泓一愣。在他印象裡,父皇的性格很好,可是好像……不太喜歡自己。可小孩子,哪有不喜歡父親的?總是覺得自己做的不好,又或者,父親本就是嚴厲的形象。
可是父皇不是已經……趙泓一雙大眼有些迷惘,抬頭望著身側的四叔。
溫溫和和的,對他非常的關心。模樣更是好看,好像畫上走出來的似的……
從安王府出來,趙煊身邊的小廝上前替他搬馬凳,然後低聲向他稟告道:“……只是將人關在天牢,似是皇后娘娘求了親,三日後,便將他們二人流放嶺南。”
趙煊面如冠玉,狹長眼睛目光淡淡,不疾不徐的說:“本王知道了。”
……
趙煜就被關在陰暗潮溼的天牢內。鋪了層稻草,他坐在上頭,雖然身處狼狽,倒也尚存幾分皇族矜貴。
面前擺著餿掉的飯菜,他有些餓,也不嫌棄。
掰了半個饅頭,放在嘴邊一口一口的咬。
裡面就一扇極小的窗,偶有鳥雀飛來,停在那裡,嘰嘰喳喳叫上幾聲,也就走了。明月高懸時,唯有堪堪對上,才有幾縷皎潔月光照進來。趙煜輕輕閉了閉眼。
大魏已亡,他早就該淪為階下囚。
當初母后和他的皇后被困宮中,孤立無援時,他卻在外面,世外桃源,不問世事,什麼都不知道。
有些動靜,趙煜身形動了動,緩緩朝著牢門看了過去。
見一個纖細身影,自逆光處慢慢走了過來。
鳳冠華服,雲髻峨峨。蕭家女皆是美貌嬌嬌,她更是出類拔萃,便是他身為帝王,也沒有見過比她更好看的女孩兒。青梅竹馬的情誼,他對她是有感情的,要娶她為妻,他也是歡喜的。只是那些事情,早已腐蝕了他對宮廷的美好幻想,便是她長得再美再嬌,當了皇后之後,怕也是那個樣子。
蕭魚見他在裡頭待的似是不錯。有些事情,她想來想去,還是要問清楚的。不然她先前的那些付出,就彷彿沒有意義了。蕭魚說:“皇上已經決定,會饒你一命。”
趙煜看她,問了句:“是你求的請?”
蕭魚沒有否認,說:“我自己也是如履薄冰,只是抱著一絲僥倖,若是他不答應,我也不會再多說什麼。”若非如今她與薛戰相處不錯,她也不會去求他網開一面的。
她看著他的眉眼,想著從小到大的相處,十幾年的感情,她真的沒有想到,他竟對她這麼狠心。還是忍不住問,“你為何要出宮?”
這世間,怕是沒有比帝王更隨行所欲的。他從小就學習治國,小時候與她說過,要當一個明君,好好愛百姓的。
他不說。
蕭魚擰眉,道:“你總是要給我一個交代的。”
什麼交代?讓他告訴她,以前他認為的,父皇母后鶼鰈情深,全是假的。告訴她,他的母后,她的姑母,其實並不是一個賢惠大度的皇后。他雖對母后所做之事覺得不齒,可那畢竟是他的母后,何況她已經死了,他怎麼能再說她?
沉默許久,趙煜只好道:“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