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說得略微認真,那俊雅的面上,也極為難得的染上了半層複雜。
只是這話入得鳳瑤耳裡,卻不過是過耳之風罷了,掀不起任何漣漪。
她只知曉,今夜若勝,幼帝得救,今夜若敗,幼帝定性命堪憂。她姑蘇鳳瑤等得,但自家幼帝蠱毒在身,即將毒發,是以他的性命等不得,如此,她姑蘇鳳瑤今夜,務必得拼盡全力,又何來還給自己留得太多餘地,以圖後面再來翻盤。
思緒至此,鳳瑤沉默片刻,便垂頭下來,一聲不吭。
東臨蒼深眼凝她,也未再言話,則是不久,身後突然有腳步聲由遠及近。
他斂神一番,下意識回頭觀望,則見一名宮奴迅速小跑而來,待站定在他身後不遠,便極是恭敬的道:“東臨公子,瑤兒姑娘,公子喚兩位入屋一敘。”
東臨蒼勾唇笑笑,“你家公子正與衛王閒聚,怎又突然記起我二人來了。”
宮奴眉頭一蹙,略是為難,僅道:“奴才不知,奴才也僅是奉命行事,望東臨公子欲瑤兒公子莫要太耽擱了。”
東臨蒼並未回話,下意識轉眸朝鳳瑤望來,“公子有請,瑤兒意下如何?”
鳳瑤心頭微沉,思量片刻,僅道:“既是公子相邀,何來拒絕。今夜的比武會不是還有些時辰麼,此際先回屋中坐坐也可。”
東臨蒼頓時會意,笑著朝宮奴點頭,隨即也不耽擱,當即與鳳瑤緩步而行。
待行至畫舫船頭,便見船頭之上,竟云云重重的聚集了十幾名衣著豔麗的女子。那些女子皆妝容濃豔,衣裙微露,個個身材都極是修條俏麗,只是一顰一笑則太過刻意與勾人,倒也著實是滿身的風塵之氣。
“東臨公子。”
眼見東臨蒼緩步而來,那些女子倒是個個都瞳孔發亮,本是風塵妖嬈之人,此際則偏偏頷首低眉,朝著東臨蒼極是溫情的盈盈一拜,那般姿勢,無疑是要將人酥到骨子裡,愈發的勾人攝魄。
鳳瑤神色微動,下意識抬頭朝東臨蒼望來,則見他滿面溫笑,整個人清淺儒雅,倒也是翩躚得當。
他微微垂首,朝女子們點了點頭,待得女子們面上笑容越是濃烈之際,他突然轉身,朝不遠處屋門而去。
鳳瑤緩步跟隨在他身側,心生諷笑,低道:“看來,東臨公子也是解美人風情的。”
他扭頭朝鳳瑤望來,問得自然,“何解?”
鳳瑤漫不經心的道:“美人盈盈一拜,公子則點頭示意。東臨公子這腔溫潤與柔情,倒也無人能及。”
他頓如聽了笑話一般,笑得不輕,低道:“我的這番溫潤與柔情,何能比得上瑤兒心中那位?我雖不喜過問家國之事,喜雲遊自在,但各國風評之事,我自然也是清楚呢。就如瑤兒心中那位,明明隻手遮天,愚弄群臣,到頭來還被京中女子追逐傾慕,個個都爭相想嫁他,呵,就不知我解的風情,可及得上那位的半分?”
鳳瑤眼角一挑,淡然觀他。
他面上笑容則深了一重,薄唇一啟,壓低了嗓音繼續道:“皆道情深不壽,如我們這些人來說,無情本是最好。只是突然間啊,我倒是有些羨慕那小子了呢,畢竟,有個女子能牽掛於他,維護於他,甚至又能與他心意相通,就論這幾點,也是羨煞旁人。也難怪,縱是情深不壽,容易增人煩憂,卻仍是有無數之人會不畏分毫的往情坑裡跳,只因啊,人生在世,不過須臾數十年罷了,無論是碌碌無為,還是功成名就,到頭來,都免不了一死,但若此生之中,能有場真心實意的喜歡,有場心意相通的情分,如此,許是才是不枉走了這人世一遭。”
“東臨公子只要願意,何愁無女子相陪相愛,只是就看東臨公子是否願意罷了。”鳳瑤淡然出聲。
他則笑著搖頭,目光驟然幽遠幾分,懶散自嘲,“瑤兒不知啊。我眼光太高,是以難以有女子入得我眼,如我這般人,許是此生只得煢煢孑立,孤寂一生呢。”
這話一落,便已故作自然的垂頭下來,不再言話,足下的步子也稍稍加快半許,越發朝前方那雕花屋門靠近。
待推開屋門,瞬時,一道略微濃厚的酒香撲鼻,鳳瑤下意識抬眸一望,便見屋內燈火通明,而那百里堇年與百里鴻昀,正落座在屋內的圓桌,飲酒。
大抵是聞了推門聲,百里堇年陡然轉頭回望,瞬時,光火陡然映照在他臉上,越發將他臉頰上的紅暈襯得極是明顯。
這廝怕是有些喝多了。
鳳瑤眼角一挑,心有判定。則是這時,百里堇年當即出生急喚,“東臨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