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時,新傷夾雜舊傷,疼痛大起,令他稍稍皺了眉,奈何他動作卻分毫不曾懈怠,當即伸手拿過桌上的空杯接血,直至那杯子滿杯,他才抬手點了手腕的穴道,掏出提前準備好的紗布裹好傷口,隨即親自端著血朝鳳瑤行來。
鳳瑤並未耽擱,抬手淡然接杯,幼帝則看得心驚膽顫,眼見鳳瑤將血腥濃郁的杯盞朝他嘴前湊,他嚇得面色慘白,當即搖頭驚恐道:“阿姐,徵兒不喝,徵兒不想喝,阿姐拿開吧,徵兒不喝……”
鳳瑤稍稍頓住手中動作,暗歎一聲,平緩寬慰的道:“徵兒乖,喝了這血,你便可逐漸大好了。你信阿姐。”
幼帝垂眸朝那紅豔豔的鮮血掃了一眼,瞳孔越發震顫,仍舊抑制不住的搖頭,鳳瑤正欲再勸,柳襄則朝幼帝輕笑,“皇上喝下吧。草民的血裡有解藥成分,皇上只有喝下它,身子便可痊癒了,如此,皇上便可一直守著大旭,也一直陪著長公主了。”
幼帝瞳孔一縮,動作僵住。
他雖年幼,但有些事態,自也是分得清楚,只是,這鮮血血腥味太過濃烈,給他一種極是猙獰殺伐的森冷之意,如此,他終還是心有膽怯與牴觸,不願喝下。
他僵坐在原地,眉頭緊皺,目光僅是朝柳襄隨意掃了一眼,便回神過來朝鳳瑤望了望,無聲對峙。
鳳瑤極為難得的耐心再勸,幾番柔和言語的攻勢下,幼帝終是緊緊閉了眼,視死如歸般張了嘴,任由鳳瑤將鮮血朝他嘴裡倒。
他不住的狂吞,五官全然緊皺在一起,待得將血全然吞下,忍不住乾嘔起來。
鳳瑤抬手輕拍他脊背,為他順氣,柳襄也恰到好處的倒了杯清茶過來,遞在了幼帝面前。
鳳瑤伸手將清茶接過,喂入了幼帝口中,待得清茶入口入腹,幼帝終於是緩了過來,隨即乖巧乏力的朝鳳瑤道:“多謝阿姐。”
嗓音一落,目光下意識朝柳襄落去,先是在柳襄面容上掃了一眼,隨即便將目光落到了柳襄那纏繞著紗布的手腕上,眼見紗布被鮮血浸溼,他瞳孔顫了顫,猶豫片刻,終是薄唇一啟,也極為難得的朝柳襄道了句,“多謝。”
救命為大,更何況還是喝那人的血。即便那人的妝容打扮極是怪異突兀,但卻不得不說,他小小的心底太過震撼,是以此番這句多謝,也算是脫離了君臣關係,極是真心純然的朝他道了聲謝。
然而這話一出,柳襄神色驟變,似如驚著了一般,當即跪地,柔聲認真的道:“能為皇上出力,是柳襄之幸,皇上此番言謝,倒是折煞草民了。”
“你叫柳襄?”
幼帝瞳孔微縮,低聲問。
柳襄點點頭。
幼帝眉頭一皺,自也是聽過柳襄之名,前段日子,自家皇姐可謂是將這柳襄安置在宮中,且還在朝堂之上引起了不小的桃色風波,他當初也是百般不喜,對柳襄之名也極是牴觸,但如今突然間,往日之事,竟如煙消雲散了一般,這柳襄雖著實面容不若常人,但終也是,救了他性命。
思緒至此,幼帝轉眸朝鳳瑤望來,“阿姐,他救了徵兒性命,便賞他一些東西吧。”
鳳瑤垂眸將他那疲倦的雙眼掃了幾眼,不動聲色的點了頭。
接下來幾日,許是因柳襄日日都來幼帝寢殿獻血之故,再加之也與幼帝講了不少京中前些日子發生的有趣新鮮之事,幼帝對柳襄,倒也是逐漸親近信任,甚至信任得令鳳瑤心生牴觸,總覺心中起起伏伏,似有不詳預感在參差蔓延一般。
這幾日中,也仍舊有人拿著顏墨白的令牌入宮送禮,且每番禮物,都是顏墨白親手所制,或珠釵,或木釵,或精緻小巧的匕首,或書箋。
書箋上的內容,統一都是一句話,‘紅豆生南國,相思知不知。’
她不知顏墨白為何如此魔怔,為何一直要對她寫明這話,待得久思之下,也不得解,本是要下令差人不準再放握有攝政王令牌之人入宮獻禮時,哪知正待莫名猶豫,一封信箋再度送了來。
那信箋,突然與前兩次的白紙有所差異,是專程用桃花紙而為,紙箋上,隱隱卷著幾縷桃花香味,又似還夾雜著顏墨白身上那獨有的墨香。
鳳瑤眉頭一皺,神色陰沉複雜,猶豫片刻,終還是再度將信箋展開。
本以為,此番這信箋之上,留著的仍是那句紅豆之言,卻不料,如今這信箋上,竟寫了戰事的進度。
‘前方一百五十里,便已是大盛國都。攻巢之戰即將而起,好歹也是夫妻一場,鳳瑤就不祝我一句旗開得勝?‘
他是在向她索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