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眼朝那朝官凝著,盯得朝官心生愕然,生怕這祖宗突然會對他翻舊賬,如此一來,若這大旭長公主有意為難於他,從而不隨他前往行宮入住,那他這顆項上人頭,自然也是不保。
他甚至還清楚記得,自家那大周新皇待聞得這訊息過後,沉默了許久許久,久得他甚至都要雙腿痠軟倒地,久得他腦門上的冷汗層層下滴時,他才極為幽遠的出了聲,“將大旭長公主好生迎入行宮,此事,由你來辦。若有任何閃失,朕,誅你九族。”
雖是短促的一句話,但卻是威儀十足,煞氣重重。
他著實是驚得不輕,暗叫倒黴。
他全然未料自家新皇會如此厚待那大旭長公主,甚至厚待得若有任何閃失,竟會誅他這大周臣子的九族。他還以為,前幾日的那場廝殺,那大旭長公主不過是漏網之魚罷了,便是她突然在楚京暴露行蹤,自也免不了被殺的後果,但他終歸是未料到,自家得新皇,竟會當真邀那大旭長公主入得行宮。甚至都還不差人專程去核對那大旭長公主的是否為真,就這麼堂而皇之的要讓他過來好生迎接。
他當時心底起伏難耐,腦門的冷汗滴得更兇了。
只道是他今日才剛將這大旭長公主得罪,而今新皇又要讓她親自來迎,這不是自討沒趣麼?他甚至都想不通此番迎接為何不是那伏鬼統領,偏偏是他這個名不見經傳的下等臣官,如此之事,也無疑是在刻意為難於他。
思緒翻轉,一股股無奈與緊張之意越發在心底高漲。
眼見鳳瑤仍舊不言話,朝臣面色都急白了一層,隨即再度小心翼翼的開口祈求道:“長公主若對下官有怒,儘管打罵下官便是,切莫要將今日的誤會往心裡去,傷了長公主鳳體。待得長公主氣消了,便望長公主早些隨下官入得行宮。長公主金尊貴體,這處破敗院子豈能讓長公主久留,望長公主早些入得行宮,再由宮奴好生服侍,早些休息。”
他嗓音極為急促,隱約之中夾雜著幾許顫抖。
鳳瑤稍稍將目光從他面上挪開,終歸是出了聲,“既是大周新皇要邀本宮入宮,本宮,自然不願太過耽擱。只不過,此番之行,本宮,要帶徐桂春一家一道入住行宮。”
朝臣猝不及防的怔住,面色陡變。
徐桂春一家也倒吸了口冷氣,驚愕連連。
那大周的行宮是何地方,他們自是清楚。如此,那般貴重之地,他們豈敢踏足,又豈有資格踏足。
徐桂春瞳孔顫得厲害,隨即踏步過來,當即在鳳瑤面前跪定,緊張斷續的道:“長,長公主,民女一家僅為大周平民,豈敢……”
鳳瑤滿目沉靜,不待徐桂春將話說完,便森然冷冽的朝那朝官問:“本宮之意,你可要再去跑趟行宮,知會一聲你家大周新皇?”
朝官眉頭皺得厲害,極是為難的道:“長公主,行宮乃皇家重地,本無規矩讓平民入宮小住。再者,皇上此番也僅是讓下官迎長公主入宮,不曾允外人隨長公主一道入宮才是。更何況,這徐桂春對晉安候世子以下犯上,本是罪責難逃,若是下官將徐桂春放了,晉安候也不會饒過下官的,望長公主莫要再為難下官了,求長公主開恩。”
“行宮雖有規矩,但自然也有破例。再者,本宮乃大旭長公主,都不嫌你大周新皇用你這名不見經傳之人來迎接本宮入宮,而今本宮不過是要帶幾位平民入得別宮小住,難不成你大周,還有異議?”
鳳瑤面色不變,淡漠無波的道,這話一落,她瞳孔一縮,嗓音也跟著挑了幾許,繼續道:“你若不將此事辦妥,本宮,自然不入行宮。你大周新皇若因此而任性降罪本宮,本宮,便等著他差人過來與本宮交手。”
這話一落,眼見朝官仍是有話要說,鳳瑤未待他開口,便已冷沉森然的道:“出去。”
短促的二字,威儀冷狠,殺氣凜冽。
朝官驚住,滿心畏懼,生怕他多說一字,面前這女子便要如今日那般突然對他出手,扣他的喉嚨。
他在原地僵立片刻後,終歸還是猶豫著出了屋。
這大旭長公主如此倔強,他自然是打不得罵不得強不得,無疑是擺不平的。倘若要讓這大旭長公主乖乖的隨著他入得行宮,看來他的確還得朝那行宮跑上一趟,問問新皇是否要允這大旭長公主將王桂春今人也帶入行宮。
他額頭的冷汗,心頭緊繃著,待在徐桂春屋門外思量片刻後,便開始朝不遠處的院門小跑。
奈何,待出得院門後,卻見那院門外竟有一人一馬,略微突兀顯眼的驚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