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鮮少在諸國面前露臉,世上關於大英的傳言也是不少,但那些訊息與事蹟,終歸僅是傳信罷了,是否信得,還有待考究,是以,連大英之國都如此神秘莫測,且一直活在傳言裡,而那大英國的左相,想來更是神秘陌生,令人渾然不知的了。
“此言,當真?”
鳳瑤兀自沉默片刻,強行按捺心緒,陰沉沉的問。
容傾略微乾脆的點頭,“千真萬確。”
“你又如何知曉那些異族之人的主子是大英左相?或者,你瞭解大英左相?又或者,你瞭解大英?”
這話一落,鳳瑤視線迂迴,滿目深邃的凝在了容傾面上,肆意打量。
奈何,無論如何認真的審視他的反應,卻是整個過程裡,他皆是面容帶笑,滿目從容,整個人淡定自若,無懼無畏,怡然得不能再怡然。
這廝如今這模樣,並非像是當真大失錢財那般痛心疾首的模樣,反倒更像是名悠哉悠哉飲茶賞花的閒散之人。
“長公主這話算是問對人了,這世上之人,許是皆不瞭解大英,但容傾,自然對大英略微通透的。容傾識得那異族之人的主子是大英左相,是因那些異族之人的腰牌紛紛刻著尉遲二字,且偶爾言談,稱的是相爺。大英相爺,右相姓慕容,左相姓尉遲。如此,那異族之人的主子,不是左相是何人?”
這話一落,朝鳳瑤懶散而笑。
鳳瑤瞳孔微縮,兀自沉默,再不言話。
周遭氣氛,頓時沉寂下來,無聲無息之中,壓抑重重。
容傾朝鳳瑤凝了幾眼,便垂眸下來,開始略微主動的伸了手,自行懶散的執筷就食。
整個過程,鳳瑤未言話,也未用膳,容傾也分毫不客氣與拘束,手中筷子懶散遊移,肆意用膳。
待得酒足飯飽,他才稍稍將筷子放下,溫和的朝鳳瑤問:“不知,長公主欲安排容傾住哪兒?”
鳳瑤應聲回神,自然而然的將目光從他面上挪開,漫不經心的問:“容公子最初不是說,你想與柳襄一道住?”
許是未料鳳瑤會突然這般問,他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隨即勾唇笑了。
“長公主當真捨得讓容傾與柳襄住?容傾這幾日倒是聽說,柳襄在宮中得寵不少,威風得緊,甚至連皇傅許儒亦將他恨得牙癢癢都奈何他不得,如此得寵之人,長公主當真允容傾這落魄與他住?”
“有何不可。你與他往日乃主僕,關係密切,而今入住一起,也是自然。”
鳳瑤無波無瀾的回了話,嗓音一落,不待容傾反應,啟聲便喚入了宮人,吩咐其為容傾領路。
容傾笑笑,這才稍稍理了理袍上的褶皺,隨即像模像樣的朝鳳瑤恭敬的彎身一拜,緩道:“如此,便多謝長公主了。”
這話一出,待得鳳瑤點頭,他便不再耽擱,轉身與宮女一道出殿。
待得容傾二人徹底走遠,鳳瑤才神色微動,稍稍起身踏步,朝殿門行去。
夜色深沉,黑意籠罩。
周遭之處,光火暗淡迷離,再加之冷風肆掠,竟是不住的想要將周遭的燭火全數吹滅。
因著風大下雨,守在廊簷上的宮奴們僵硬的立著,滿身緊繃,似是凍得不輕,眼見鳳瑤出門來,宮奴們皆是猝不及防的怔愣,隨即紛紛上前而來,彎身恭喚,“拜見長公主。”
鳳瑤稍稍駐足,滿目深邃的凝於前方廊簷外那光火熹微搖晃之中的雨簾,低沉道:“拿傘來。”
宮奴們神色微變,不敢耽擱,則是片刻,便有宮奴將油紙傘朝鳳瑤舉了來。
鳳瑤自然而然的伸手接過,修長涼薄的指尖將紙傘的手柄摩挲兩遍,“帶路,去柳襄那裡。”
夜色濃厚,但卻並不消停。
烈風雖大,但此番落下的雨,卻非白日那般大了。
一路上,地面依舊溼透,落葉與落花重重。
容傾緩步行走在雨裡,手舉油紙傘,慢悠悠的行著。
“夜裡的皇宮,雨水盪漾,落花重重,倒也是極美呢。”他雙目四觀,嘖嘖兩聲,開始讚歎。
在前領路的宮女頭大,著實無奈。
這人當真是走得太慢太慢了,如今大半夜的風雨拂刮,他竟還有心思賞景,只道是許是頭一次入宮,是以沒怎麼見過世面,才對宮中各處都極是新鮮讚歎。
一時,大抵是心有牴觸與譏諷,宮女便也不耐煩的回了句,“是啊,皇宮各處都是極美的,下雨也美。只是這一切都是皇家的呢,閒雜之人便是覺得再美,都是擁有不得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