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狹長的眼睛朝鳳瑤落來,粗獷傲然之中,笑得不輕,“大旭長公主,別來無恙。”
周遭,終歸是詭異般的沉寂下來,那種鐵森陰烈的殺氣,層層狂湧。而那兩軍策馬奔躍而捲起的漫天狂沙,此際也稍稍減卻下來,徒留風聲浮蕩,將殘餘的狂沙捲起飛舞,淒涼之意澎湃上湧。
鳳瑤滿面陰沉,額頭的血稍稍滴在了眼裡,略微不適償。
她並未立即言話,整個人在馬背上坐得筆直,隨即稍稍抬手,略微緩慢的擦了擦染血的眼睛,待得一切完畢,她才再度將目光朝那馬背上的安義侯望去,低沉而道:“是啊,別來無恙,沒想到當日一場鴻門宴,安義侯竟還能安然如初,甚至還蟄伏於大周之地,不曾回得樓蘭。”
安義侯輕笑一聲,粗獷豪邁的道:“長公主莫不是太過小看本侯了?長公主都不曾在那場鴻門宴裡喪生,本侯,又豈能比長公主還不濟?”
說著,嗓音稍稍一挑,“只不過長公主若當真在那場鴻門宴裡喪生了,倒也極好,如今也不用大災大難過後,還要被本侯阻殺,落得個屍首分離的下場。”
“大膽!你……”
瞬時,周遭大周精衛怒喝而起,不待他們將後話道完,鳳瑤便已低沉沉的出聲道:“如此說來,安義侯此番阻擊在此,勢必要要本宮性命?”
安義侯輕哼一聲,滿面粗獷與不屑,脫口的嗓音也冷漠淡薄,“長公主怎還糊塗了?本侯今兒都滾石與流箭招呼了,本侯此番目的,長公主也該是清楚,怎如今還故作糊塗的來問本侯了?”
說著,似也全然無心與鳳瑤多言,他瞳孔一縮,嗓音也稍稍一挑,繼續道:“而今已然對立,本侯與長公主皆算是撕破了臉面,是以,那些拐彎抹角之言,還是少說為好,畢竟,多費唇舌之事,自也會耽擱時辰不是?而今,本宮且問長公主你,此際你是要主動自斃在本侯面前,容本侯給你留個全屍,還是,要本侯之人動手,讓你落得個屍首分離的下場?”
他這話無疑是傲然十足,卻也威脅十足。
鳳瑤面色在意凝然如霜,那雙落在他面上的瞳孔,也複雜四起,陰狠冷冽。
她並未立即言話,僅是冷目凝他。
他則全無耐性,僅是片刻,便已再度開口,“長公主可決定好了?究竟要留得全屍,還是屍首分離?”
這話入耳,鳳瑤終歸是將目光從他面上挪開,唇瓣一啟,低沉幽遠的道:“當日在楚京時,本宮本為重傷不治,差點殞命,而今病根未除,傷勢未愈,倘若此番強行與安義侯爭鬥,自是占卜的半許上風。”
安義侯輕笑一聲,“所以呢?長公主之意是?”
“要讓本宮自斃在此,本宮並無意見。只不過在這之前,望安義侯先放幾名曾經救過本宮的婦孺孩童離開。”鳳瑤嗓音一挑,陰沉而道。
安義侯瞳中逐漸漫出幾縷興味,“長公主這是在與本侯談條件?而今你明顯處於下風,逃脫不得,你還以為你有資格與本宮講條件?”
“自然是有。”
不待安義侯尾音全數落下,鳳瑤便乾脆森然的出聲,“今日那關口之行,本宮隨行的大周精衛雖損傷不少,但如今此處存留著的,至少也還有七百精兵,如此,安義侯兵衛雖是厲害,但也並非刀槍不入,倘若兩軍當真交戰,安義侯此番領來的這些兵衛,死傷之數,定也會在八百以上。想必這數目對安義侯來說,定也並非小數目,且安義侯莫要忘了,此處乃大周,終歸不是樓蘭之地,倘若哪裡又出了什麼岔子,安義侯你,倒也莫想離開這大周之地。
安義侯冷笑一聲,“本侯樓蘭的兵衛,個個皆驍勇善戰,以一敵十皆不成問題,長公主你……”
不待他後話道出,鳳瑤陰沉沉的出聲打斷,“本宮隨行之人,乃大周新帝專程培植的精衛。安義侯雖在關口占了上風,但在這平地之上,也不一定能勝得過大周精衛。是以,安義侯若想要本宮性命,一旦本宮主動斃命,安義侯自然也要輕鬆一些。若是不然,兩軍交戰,各自拼殺,到時候誰輸誰贏,此際所言也尚早。”
安義侯眼角一挑,瞳孔頓時深了幾許。
鳳瑤抬眸冷掃他一眼,隨即也不再言話,僅是稍稍轉眸掃視,待望見徐桂春幾人時,則見他們滿面是血,渾身顫抖,那孩童霍玄也緊抿著唇瓣,渾身抖得厲害,然而即便如此,那稚嫩的孩子竟也不曾哭出聲來。
鳳瑤神色猝不及防的顫了幾下,冷冽涼薄的心底,逐漸增了幾許厚重與無奈。
本是打算帶他們入得大旭安然而居,卻是不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