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眼見鳳瑤終是回神的朝他望來,他神色幽遠厚重的凝她,繼續道:“入夜之際,我送你一樣寬心的禮物。”
鳳瑤眉頭緊皺,面色複雜緊烈,“究竟是何禮物?”
他則勾了勾唇,微微而笑,卻是並未言話,隨即僅是稍稍伸手挪出棋盤與棋子擺放在面前的矮桌上,而後才緩道:“入夜之時,你自然便知。再者,此番閒來無事,不若,對弈幾局如何?”
眼見他態度執拗,鳳瑤深眼凝他半晌,終還是放棄心底所疑,不再言話。
顏墨白也不再耽擱,似當她預設一般,竟開始捏了黑子便朝棋盤上放,而後便再度抬眸,柔和觀她。
鳳瑤滿目深沉的掃他兩眼,隨即便也強行按捺心緒,指尖捏了白子,也開始在棋盤上落子。
二人,未再言話,互相默契的沉默著。
周遭氣氛,也沉寂無聲,卻也莫名的在猙獰無方的,壓抑著。
時辰逐漸消逝流走,無波無痕。
待得終於入夜,用過晚膳後,鳳瑤終是要再度提及禮物之事,不料話還未出,身子便莫名發軟,腦袋竟也莫名的發暈發沉。
她緊咬牙關,強行鎮定,心口異樣起伏,愕然不止。
卻也正這時,顏墨白竟恰到好處的突然轉眸朝她望來,滿目誠然溫潤的望她,薄唇一啟,幽遠平緩而道:“入夜之禮,便是讓長公主安然而睡。這幾日,長公主皆不曾真正安睡過了,今夜,便好生睡睡吧。待得你醒來時,一切的一切,都會塵埃落定,所有的腥風血雨,也定當全數,平息了。”
說著,朝她微微一笑,“長公主莫要擔心。答應過你的事,我都會做到。今夜,我也定會讓一切平息,還你安定。”
他嗓音極緩極慢,卻也是極為幽遠厚重。
鳳瑤面色驟變,目光與心口齊齊震顫,驚駭之至。
這廝是想讓她暈厥,從而,他自己要獨身一人的去應對一切的一切?
他身上的傷口並未癒合,身子也修養不夠,且即便武功高強,但也雙拳難敵四手,又如何能在重軍中全然脫身?
這廝瘋了!
這廝定是瘋了!
鳳瑤滿目起伏猙獰,情緒大涌,也驀的想要開口罵他開過自信與莽撞,奈何渾身的頹軟之感感強烈且快速得讓她難以想象,僅是頃刻之間,她整個人竟已全然軟倒在顏墨白懷裡,甚至無論如何努力,竟也是言道不出半字來。
神智,也在迅速抽離,整個身子的感覺,竟也在強行抽走。
鳳瑤驚得不輕,心口震撼惱怒得似要爆炸,雙眼也努力的圓瞪,眼珠子都快瞪大欲裂。
奈何,顏墨白僅是深眼凝她兩眼,隨即便已打橫將她抱起,而後便緩緩踏步出屋,行至了屋外竹林的梅花樹下。
冷風拂動,森冷重重,接著院內微弱反射而來的光線,她只見顏墨白稍稍抬腳拂開了地上的那些厚厚的竹葉,卻待竹葉被拂開,那地面上,竟露出了一隻木板。
那塊木板,略微有些寬,周遭之處也是新番的泥土。
鳳瑤強行咬牙,努力的在於抽離的神智拉扯。
卻是片刻,只見顏墨白拉開了那隻木板,而後,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入了那木板下方的洞裡。
這洞並不深,似如新挖,周遭皆是翻新的泥土。且鳳瑤癱軟的靠坐在洞裡,腦袋也僅距洞口一尺左右。
然而,洞內冰涼,四方壓抑。鳳瑤努力的咬牙抬眸圓瞪的望他。
他則渾然不顧滿身的溫潤與儒雅氣質,整個人半趴在洞口,目光熠熠的凝她,薄唇一啟,幽遠厚重的道:“我顏墨白此生,從不曾為自己活過,而今既是拿命來豪賭,用命來讓自己好生活上一次,如此,我自然得不顧一切的,去嚐盡那任性的味道,也得好生護你安然。這處的淺洞,是我這兩日假借出恭之事而新挖,無人知曉,你可在此,安然沉睡,一直睡到,我來將你拉出,亦或是,明日天亮之際,你藥性過了,氣力恢復,安然爬出這淺洞。”
這話一落,腦袋稍稍而垂,薄薄的唇瓣,極是認真的在鳳瑤額頭落下一吻。
“今夜終是一場惡戰,許是那兩名乞丐已被人攔截,從而逼迫著帶路將那些異心之人引來這鎮子,想必不久,那些人定也會搜來這裡。是以,鳳瑤,你且安然睡睡,等著我。待得我剷除那些大周餘孽,我便來,帶你回楚京。”
冗長厚重的話,層層入耳,大肆鑽心,聽得鳳瑤心驚肉跳。
不,不!
不該這樣!怎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