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終是開口,“能得長公主擔憂,微臣自當承情。只是在這之前,微臣要問,長公主是在擔憂微臣,還是在心疼微臣?”
擔憂,還是心疼?
這幾字,猝不及防的入耳,再抑制不住的層層入心。
鳳瑤猝不及防的怔了怔,愕然複雜的凝他,不說話。
待得半晌,顏墨白嘆息一聲,“該說的,微臣已對長公主說過,該表露的心意,微臣也早已表露。人活在世,除了使命,更還要圓滿心意才是,這點,連微臣都努力的去做了,去圓滿自己的內心了,也望長公主,放下所有的顧慮,也如微臣一樣,努力的,順從自己內心,去瘋狂一回。你我之間,早無隔閡,長公主遲遲不願徹底敞開心扉,是因微臣做得還不夠好,還是,想在支離破碎的心全然修復後才接納微臣?只是,微臣也有意等,等長公主心甘情願徹底接納微臣的那天,但微臣,終也是擔憂,擔憂使命加身,天下角逐,從而,也不知微臣是否能真正活到天下大定的那天。”
鳳瑤目光震顫,面色也驟然而變,複雜纏繞。
顏墨白深眼凝她,嗓音一垂,繼續道:“鳳瑤,我們除卻隔閡,好生在一起如何?”
鳳瑤滿目起伏,渾身發緊,思緒亂成一團,全然不得理清。
顏墨白靜靜觀她,不再言話,也不再動作。
待得二人再度緘默許久許久,鳳瑤終是合了眸,稍稍上前,顏墨白瞳孔也驟然起伏不穩,滿面緊然,卻是片刻,鳳瑤終是緩緩入了他的懷,低啞厚重而道:“我姑蘇鳳瑤,早已滿心破碎,猙獰不堪,那些所謂的情義,我再不敢碰,更也不願去碰。但我不曾料到,普天之下,竟還能有人,讓我心緊如此,甚至震撼如此。也許本該如你所言,如今雖使命重重,但也終該為自己活一遭才是,我滿心壓抑,本要絕情,只奈何,心口糾症難耐,終還是做不到無動於衷。既是如此,那我便放下顧慮與糾結便是,也還是那話,只要天下大定,四方而安,倘若那時你我還有命在,自當雲遊天下,再不問世事。”
說著,嗓音一沉,低啞悵惘,“在一起這三字,不可隨意脫口。但若脫口而出,也望攝政王你,能不負我,倘若你也如司徒夙那般負了,我姑蘇鳳瑤,便是到了碧落黃泉,都不會饒過你。”
這話,她說得極緩極慢,語氣中的幽遠與小心翼翼的決心,展露得淋漓盡致。
顏墨白神色雲湧,面色起伏而顫,整個人,驟然僵在原地。
懷中一團火熱,來自她身上的體溫,一時之間,本是歷來滿身涼薄的自己,此際,也能覺得懷裡一團溫熱,且這股熱意,似能穿過皮肉,徑直溫入自己內心一般。
他顏墨白也非矯情之人,神智歷來清明,所言所行,皆在自己掌控之中。奈何,他此生本為步步為贏,四方算計,本也是自詡清明,卻終是不曾料到,他顏墨白,竟也會算漏自己的心,且就這麼抑制不住的,任由自己的心,在她身上全然的奔走,甚至失策。
心底起伏上湧,此番這難得的相擁,再也不是往日他主動伸手而得來的溫暖。
這些日子,他也一直嘗試著想要靠近她,點撥她,說服她,甚至表白她,奈何獨獨這次,她會如此卸下所有的顧慮與心房,真正且主動的,入他的懷。
是了,入他的懷。
這份小心翼翼的主動觸碰,肆意抨擊在他心底,轟轟烈烈的紮根,一時之間,令他整個人都全然沉寂在這份厚重裡。
卻待得許久許久後,他才終於回神過來,隨即稍稍合了眸,修長僵硬的指尖微微而抬,極為鄭重的將懷裡的人摟緊,隨即下顎微垂,緩緩的抵在了鳳瑤的肩頭,薄唇一啟,嘶啞厚重而道:“你既是信我,我顏墨白此生,無論是卑賤與富裕,無論是算計與角逐,只要我顏墨白不亡,此生之中,定不負你。”
這話一落,釋然幽遠而嘆,低聲厚重而喚,“鳳瑤。”
鳳瑤滿心起伏,思緒嘈雜雲湧,抑制不得,心口的那一股股跳動,猙獰之至,那枚沸騰的心似要從胸腔跳出一般。
兩人相擁,雙雙沉默,氣氛雖是沉寂悠久,但卻莫名夾雜幾許厚重。
卻是不久,如此沉寂的氣氛裡,突然有白雪沙沙之聲自不遠處揚來,這聲音來得有些突然與突兀,鳳瑤下意識循聲而望,才見身後不遠處的那叢竹林中,隱約有一闕素色的襖子冒出。
她瞳孔一縮,眉頭一皺。
卻也正這時,一道溫潤之物觸上了她的額頭,待得她心口越發猛跳,陡然回神之際,才見顏墨白正垂頭望她,整個人笑得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