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對楚灼,就不多加考量一番?”
鳳瑤淡道:“本宮信皇傅眼光,也信,本宮的判斷。”
許儒亦略微無奈的笑道:“微臣偶爾,也會看走眼。再者,長公主對微臣與楚予,的確是太過信任。”
鳳瑤並未立即言話,稍稍將目光挪開,兀自沉默。
待得片刻後,她才出聲緩道:“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若一味的畏手畏腳,懷疑四起,何人,敢真正為本宮效力。”
“長公主寬懷仁義,想必日後為長公主效力之人,定也會不計其數。”
鳳瑤凝他兩眼,語氣也稍稍幽遠,“借皇傅吉言了,本宮,倒也希望如此。”
這話一落,鳳瑤垂眸下來,不再多言。許儒亦默了片刻,隨即委婉言道兩句,最後開始出聲告辭。
鳳瑤並未阻攔,僅是淡道:“今日兩件事,皇傅倒得記住了。其一是與大盛開始交涉,其二,便是楚予負責運送銀兩之事。目前救災初期,先讓楚予運送二十車糧草,千兩紋銀過去,讓他不經州官之手,親自對災民發放救災物資。再者,救災之際,必須先救受災最為嚴重之地。”
“微臣,記下了。”
鳳瑤沉寂無波的朝他點頭,“皇傅記住便成。大旭瑣事繁多,也有勞皇傅多加操心了。”
說著,見他薄唇一啟,又欲客氣言話,鳳瑤話鋒一轉,只道:“天色已是不早,你且先去皇上寢殿教他讀書習字。”
許儒亦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到口之言順勢噎住,隨即朝鳳瑤躬身而拜,緩緩轉身離去。
天氣炎熱,無風而起。
鳳瑤未在御書房多呆,待許儒亦離開片刻,她便起身回了鳳棲宮。
難得的未有朝政纏身,就這般突然閒暇下來,竟也有些微微的不慣。
鳳瑤換下了周身大氣的鳳袍,穿了錦裙,繁複的髮鬢也卸了下來,僅由一根白玉簪微微挽發,隨意自在。
鳳棲宮內,燃了松神檀香。
閒來無事,鳳瑤開始坐在軟榻,獨自對弈。
午時,宮奴將膳食與湯藥準時送來,鳳瑤正用膳,不料王能突然而來,只道安插在攝政王府的暗衛已有訊息回報,只道養病在榻的攝政王,竟是未在府中,且整整一夜一日,竟無跡可尋。
一聞這話,鳳瑤手指的筷子當即頓住,目光,也驀地陳雜幽遠了幾許。
那臥病在榻的顏墨白,竟是不在府中?
她眉頭驀地一皺,思緒翻轉,心底的冷意盡顯。
她就知曉的,那顏墨白,並非弱不禁風,能裝模作樣的稱道病了,自是藉口罷了。
只是她倒是未料到,那顏墨白不止是‘病了’,竟還失蹤了,如此倒好,他自己要朝她刀口上撞,她如何不成全於他?
只要這兩日她差人大肆搜尋他的蹤跡,一旦在府外發現他,那時候,他定犯欺君之罪,而恰巧國師也該下山而來,處置起那顏墨白來,自也不費吹灰之力。
思緒至此,鳳瑤神色微動,淡漠而道:“攝政王謊稱養病在府,卻偷偷出府,如此滿口虛話之人,著實不可一世,欺君犯上。”
說完,目光朝王能落來,“暗中差御林軍在皇城搜尋,務必將攝政王,給本宮找出來。”
“是。”王能恭敬而道,只是待這話落下,他並未轉身離去。
鳳瑤眼角微微挑,淡漠觀他,“還有事?”
王能點頭,繼續道:“回長公主,屬下還有一事需稟報。攝政王府本是歷來戒備森嚴,但不知為何,昨夜竟莫名鬆懈,連屬下派遣的暗衛都能全數隱藏在王府內,這點,倒也有些奇怪。”
鳳瑤冷笑,“區區一個佞臣的府邸罷了,即便戒備,也戒備不到哪兒去,無需將此事看得太過怪異,暗衛能成功安置在攝政王府,或許,僅因王府家奴笨拙不敏,自不能與宮中暗衛相比。”
王能微怔,欲言又止一番,卻終歸未再言話,僅是恭敬的出聲告辭。
鳳瑤垂眸下來,滿面沉寂的繼續用膳,待膳食完畢,才讓宮奴撤了膳食,隨即開始小憩。
大抵是並無奏摺要批閱,又或是許久不曾好生午休過,是以這一睡,竟是睡意氾濫,待醒來時,時辰竟已到了黃昏。
眼見窗外天色,鳳瑤微生詫異,一股悵惘幽遠之感也漫上心頭。遙想曾經年少之際,性子粗劣,也曾如此不顧一切的昏頭大睡過,但到了道行山上,卻因太過孤單,消遣的東西,便不再是矇頭大睡,而是在林中練功或是上山採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