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瑤微微而笑,伸手摸了摸幼帝的腦袋,朝他點了點頭,而後稍稍挪眼,這才望向了一直靜立在旁的許儒亦。
此際,他依舊一身官袍,顯然是今日上朝過後,他便未曾換去了,他面上正微微帶笑,神色溫和,眼見鳳瑤朝他望來,他稍稍垂眸而下,略微恭敬的朝她出聲,“拜見長公主。”
言行有禮,嗓音醇厚,無論怎麼評判,這許儒亦都像是溫潤翩躚的公子,哪像顏墨白那故作溫潤的假正經的人。
“皇上字跡長進,倒是有勞許公子教導了。”鳳瑤默了片刻,朝他放緩了嗓音。
許儒亦微微抬眸朝她望來,微微一笑,只道:“是皇上悟性極高,極為聰慧,是以,微臣一教,他便會了。”
鳳瑤緩道:“即便如此,也是許公子教導有方。再者,幼帝今日對學習能如此適應甚至欣悅,也皆是許公子的功勞。”
“長公主過獎了。長公主能提拔微臣這商賈之人為皇傅,微臣,自當竭力而為,爭取不讓長公主失望,今日皇上字跡進步,也的確不止是微臣的功勞,也是皇上寬懷仁厚,能虛心聽微臣教導。”
溫潤平和的話語,依舊是禮數十足,再加之嗓音緩慢醇厚,不卑不亢,著實是氣質出眾。
鳳瑤朝他微微而笑,正要言話,這時,幼帝已是拖住了鳳瑤的手,忙道:“愛姐若有話與皇傅說,不如坐在桌上邊吃邊說,要不然菜快涼了。”
鳳瑤稍稍噎了後話,溫和的朝幼帝點頭,奈何,待三人全數坐定在圓桌上時,她與許儒亦對視一眼,卻似已無話要說。
整個用膳過程,鳳瑤吃得倒是有些少,許儒亦則吃得比她更少,反倒是幼帝心情愉悅,極為難得的大口吃飯,待用膳完畢時,幼帝已是滿嘴油膩,咧嘴朝鳳瑤笑得燦爛。
膳食過後,鳳瑤朝幼帝囑咐了幾句,而後便出言離去。
許儒亦也緩緩開口,只道是天色將暗,也要出宮歸去。
幼帝忙朝鳳瑤與許儒亦點頭,將鳳瑤與許儒亦雙雙送出寢殿。
殿外,天色已是暗下,周遭宮燈大起,明如白晝。
晚風,徐徐而來,卻已並無正午那般灼熱難耐。
鳳瑤與許儒亦一前一後的行著,片刻,沉寂緩和的氣氛裡,許儒亦緩和出了聲,“曾以為,長公主乃巾幗之女,果敢強勢,而今日才覺,長公主偶爾,也會溫柔淑然的。”
第73章 理由爛透
鳳瑤眼角一挑,回頭觀他。
他抬眸迎上鳳瑤的眼,微微一笑,“這幾日接觸長公主,只覺長公主政事壓身,所言之話皆是憂國憂民,不苟言笑,但今日才知,長公主非隨時都不苟言笑,嚴厲端然,只有在皇上面前,長公主才會溫和而笑,甚至,卸下心防。”
鳳瑤不知可否,回頭過來,並不言話,足下步子緩緩往前。
身後,許儒亦再無出聲,徒留腳步聲平緩得當。
半晌,待行至即將與許儒亦分路的岔道口,鳳瑤神色微動,駐了足。
許儒亦也跟著聽步,平緩的腳步聲戛然而止償。
隨即,鳳瑤轉了身,沉寂無波的目光朝他望來,低沉而道:“許公子乃劉太傅學生,本宮對你,自然比朝中別人要親近些。”
許儒亦彎身而拜,溫潤恭敬的道:“微臣謝長公主看重。但長公主也無需全看在師父面上而提攜微臣,若微臣德行有缺,亦或犯了錯,望長公主無需顧慮,直接責罰,不必因師父的關係便對微臣特殊以待。再者,至於提攜升官之事,長公主也無需急於一時,從而讓朝中各臣覺得長公主有失偏頗,給長公主添煩。”
他嗓音溫和而又恭敬,話語卻是委婉得當。
鳳瑤心下通透。
他這是在委婉的讓她不要因劉太傅之故而提攜他,疏待他,也不要因此之故,便刻意對他網開一面。
鳳瑤神色驀地幽遠半許,心底也增了幾分複雜。
若是,若是朝中各臣皆如許儒亦這般忠君明理,她姑蘇鳳瑤,又如何會在災患與血仇的焦頭爛額之中,還要分出一部分精力來與朝臣鬥。
越想,越覺厚重而又無奈。
待半晌,鳳瑤才回神過來,低沉沉的出聲道:“許公子不必不擔憂本宮會為難什麼,縱然你不是劉太傅的徒弟,便你的才華及閱歷,便足夠當這一品的皇傅。再者,朝中各臣,本是攝政王黨羽,敢言真話的不多,是以只要攝政王針對於你,朝中各臣,自然會聞風而動。如今這朝堂,氣氛如此,但縱是滿朝牆頭草,也翻不了天,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