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柳襄當真精密圓滑,處處算計話,此番,他又如何敢獨自而來?這不是自投羅網是什麼?
難不成,那廝極是自信,是以才敢獨身而來,雖武功得當,自信滿腹,卻是不成料到顏墨白會與伏鬼一道出手鬥他,更也不曾料到她姑蘇鳳瑤,竟會對他渾然不顧,僅是隨意觀戲,任由他被顏墨白與伏鬼圍攻?
思緒翻騰搖曳,一股股複雜之意仍舊在周身蔓延,不曾減卻。
待得半晌後,鳳瑤才神色微動,按捺思緒一番,而後唇瓣一啟,低沉而道:“無論那柳襄會如何反應,但如今他終歸是被攝政王活捉,是以今日之事,也算是塵埃落定。只不過,本宮倒也要問問攝政王,方才車行於道,攝政王撩開窗簾明明已見車外之人乃柳襄,為何當時,不告知本宮一聲,更還全然無視那柳襄,差伏鬼行車於前?”
這話一落,鳳瑤再度轉眸,極是深沉厚重的朝顏墨白望著。
他卻並無太大反應,整個人依舊溫潤隨和,卻又從容如初。
僅是片刻,他便朝鳳瑤勾唇而笑,慢騰騰的道:“長公主歷來聰慧,今兒怎突然問出這話了?想來長公主也是知曉,微臣歷來便不喜那柳襄,往些日子裡,更也是幾次三番讓長公主處置柳襄,難不成這事,長公主忘了?”
說著,見鳳瑤眼角一挑,神色也再度一沉,他瞳孔中頓時有微光滑動,隨即脫口的嗓音也越發的懶散平和,“往日之中,長公主在微臣面前幾次三番維護那柳襄,而今長公主當前,微臣雖不喜那柳襄,雖也不能當著長公主的面殺了他,但也可,不見為淨,讓伏鬼繼續駕車往前,放他一馬。卻是不料啊,那柳襄著實要肆意妄為,刻意攔微臣馬車,如此之人,微臣若是再不出手,豈不是失了威儀,任那柳襄肆意得瑟了?”
依舊是冗長的一席話,語氣也無波無瀾,猶如極為隨意甚至漫不經心道出的一般。
然而這話落在鳳瑤耳裡,卻全然不足以讓她信服。
畢竟,顏墨白這人歷來睚眥必報,又如何有放柳襄一馬的決心?再者,他方才撩開窗簾觀望後,神色也略顯複雜,甚至也似是無心告知她柳襄在前,猶如特意要避諱什麼一般,從而差伏鬼繼續行車往前。
是以,這顏墨白今日對柳襄的態度,無疑是從最初的隱晦與複雜,再到後來的破罐子破摔,肆意拼鬥,他的這番轉變,倒也令她心生懷疑。
更何況,方才柳襄被捉後,顏墨白一襲大義凌然的話,威儀十足,卻又磅礴大氣,那般話,也無疑像是在刻意針對柳襄,甚至也似是料到柳襄入住攝政王府地牢後,定也有人劫牢,是以他也專程吩咐伏鬼定要對劫牢之人殺無赦,這等森冷涼薄的話,無疑也是冷冽十足,殺氣騰騰,倘若這顏墨白沒問題,又或是柳襄全然無能的話,這顏墨白對柳襄,又何必如此費心費神的押挾與威脅?
思緒翻騰搖曳,起伏不淺。
一股股複雜疑慮之意,也在心底肆意的蔓延開來。
待得片刻後,鳳瑤才神色微動,低沉幽遠而道:“事到如今,攝政王還想對本宮隱瞞什麼?”
他微微一怔,懶散溫笑的望著鳳瑤,薄唇一啟,“微臣句句肺腑,不知何處隱瞞長公主了?”
鳳瑤也不耽擱,當即沉著嗓音嘶啞而道:“攝政王歷來不是好相與之人,更也是睚眥必報之人,是以,攝政王對柳襄極是不喜,自也會百般殺害才是。上次宮門當前,攝政王雖看似對柳襄下了狠手,但也無真正殺心,若是不然,憑攝政王之力,又如何能在上次留那柳襄一命。再如這次,攝政王明明是有殺柳襄的本事,但卻終歸是未曾對他動手,甚至於,攝政王不將他關在宗人府裡,讓刑官候審,卻是專程關入攝政王府地牢,差伏鬼特意而守,攝政王如此大費心神的對待柳襄,目的為何?又或者,你在針對柳襄什麼?”
顏墨白滿面從容,笑意溫和,然而即便表面一派淡定如初,但那雙深邃黑沉的瞳孔,卻逐漸有涼薄之色微微而過。
他並未回話,似也毫無要言話的趨勢。
鳳瑤凝他片刻,神色也越發一變,隨即強行按捺心神一番,極緩極慢的問:“今日,攝政王曾對本宮說過,這京都有內鬼,大肆將本宮大婚之事放出,是以,本宮且問你,你如今,可是在懷疑那柳襄是內鬼?”
她滿目沉寂認真,卻也終歸是將心底的疑慮全然問了出來。
畢竟,能讓顏墨白如此上心對付之人,絕非等閒。再者,倘若這顏墨白僅是忌諱柳襄那滿身的武功的話,定也不會如此大費周章的用蠱毒控制,用伏鬼來守,甚至還